“怀府这么大,怀夫人为掌家夫人,一定非常忙累。”
“谁说不是呢?夫人做为嫡长宗妇,这些都是责任,累也得受着……”
“施姨娘看着很年轻啊,听说她生的庶长女早出嫁了,完全看不出来。”
“施姨娘喜欢保养,也有时间,水磨工夫出来,自然显年轻,其实她只比夫人小五岁。”
“夫人看起来虽有些年纪,气质却高贵优雅,旁人难比,想来家中教养极好。”
“那是,夫人在娘家倍受宠爱,父母舍不得,商定婚期时早早约好,近十七岁方才从上京出嫁。兰家是上京大族,教养规矩极好,夫人在闺中时间比旁人长些,自然比旁人更加出色。”
“所以怀夫人是不是与施姨娘不合?”卢栎言笑宴宴。
“当然不……”周妈妈突然抬头看向卢栎,目光惊讶,“当然不可能,先生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她笑眯眯道,“咱们怀家一向妻妾和睦,为旁人称道,赞为榜样,夫人和姨娘们怎么会不合?姨娘们为怀家开枝散叶,是有功之人,便有些许要求也是正常,夫人身为嫡妻,一向大度,从不为此生气……”
卢栎面带微笑,“如此果然令人称道。”
心中却呵呵,骗鬼呢!当着外人敢撕x,互栽罪名,连嫡长女的耳聋病,去世都有猫腻,还在粉饰太平,有意思吗?
周妈妈笑意真诚,仿佛刚刚的话十足十真,不信是你自己的问题。
房间内安静片刻,大概不想场面尴尬,周妈妈提起另一个话题,“卢先生是哪里人?剖尸绝技,老奴听都没听说过,想必师从大家。”
“我来自蜀中灌县,剖尸之技看似神秘,其实不难……”
周妈妈既然能在怀夫人身边伺候,一定是个人精,卢栎知道她故意引开话题,却也不急。他随着周妈妈的话浅聊,在话题流畅之际,突然提出问题打乱节奏,让周妈妈一时不慎说出他想知道的事。
两个人你来我往,脸上都挂着亲切笑容,话锋之间却别有深意,似高手对决一般,气氛很是不平常。
时间一点点流淌。
沈万沙起初还逗大白玩,慢慢的,注意力被二人谈话吸引,托着下巴听的仔细,并且一点也不想插嘴。
直到赵杼赫连羽拿着仵作箱子回来,同时有下人来报,怀夫人有请,两人才停了下来。
卢栎起身,朝周妈妈行了个很尊重的拱手礼,“长者之智,受益良多。”
周妈妈深深行了个蹲礼,眉眼低垂,掩下眸中万千思绪,“公子睿智,将来必大有可为。”
赵杼与赫连羽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气氛好怪异。
沈万沙不理这两个不明就里的人,看向卢栎的眼神满是佩服,小栎子好厉害!哪天他要也能这样就好了!
……
怀夫人仍然在刚刚的正厅。
厅里除了刚刚的人,又多了一个男人。男人约有五十岁,气质沉稳精明,只是背微躬,姿态非常谦卑,应该是个下人,权力比一般下人大的下人。
卢栎猜对了,怀夫人解说,这人是府中大管家,被她派去亲自去询问怀德水意见。怀德水因过于繁忙的公务无法赶回来,管家去请示时,他郑重下令,一切听夫人的。夫人怎么说,就必须怎么做,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怀夫人目光扫视正厅一周,“我的决定是——可以剖尸。”
施姨娘忍不住倒退数步,满脸不可置信,“这可是剖尸!把人肚子剖开!你怎么敢答应,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怀夫人冷哼一声,淡定喝茶。
“你——我不信!”施姨娘说着就要提裙子往外跑,“我不信你疯了,老爷也疯了,他不可能这种事都让你做主,一定是下人胡乱传话,我要去见老爷!”
“姐姐!”施逸再一次拦住施姨娘,“为五小姐伸冤,姐姐不想再看了么?若姐姐真不关心杀害五小姐的凶手,弟弟只好请人送你回房了。”
施姨娘睁大眼睛静静看着施逸,半晌,眼角流出泪珠,嘴唇咬出血丝,默默退了回去,不再言语。
她不闹,别人是不会意见的,顶多有些害怕。
卢栎请怀夫人在厅里置上几扇屏风,供人躲避,言明若害怕可躲于屏风之后,当然,离开正厅最好。
大家虽然害怕,但对神秘事件的好奇心都有,谁都不肯走,便是六小姐怀欣,也拒绝丫鬟牵引的手,不肯离开。
卢栎只好一人发了一颗苏合香丸。
之后他打开仵作箱子,同以前一样,先是取了苍术皂角点燃,以酒,温水洗手,沾一点酒液抹于鼻间,含上姜片。然后走到另一个箱子前,取出手套戴好,在赵杼的帮忙下穿上罩衣,拿出寒光闪烁的解剖刀,“我要开始了。”
怀夫人镇定坐在首座,“先生请。”
卢栎深呼一口气,手持解剖刀,依然自两肩往下,做出‘y’字形切口。
刀一割开皮肤,奇怪的感觉就漫了上来,感觉与以往很有些不同。卢栎微微皱眉,不说话,继续解剖。这次解剖过程,不仅仅是取胃,他还要找出死者死因,以及尸体为什么让他感觉奇怪。
没有血溢出,死者饱胀的皮肤之下,是透明液体,好像是水,又比水粘稠,没有特别的气味。
解剖刀划破皮肤,先往上行。
死者颈部有扼痕,略塌陷,颈骨却未折断,他要先行确定,死者死因是否扼死。
一点点分离皮肤,肌肉层,卢栎发现,死者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