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皱起眉来,这才终于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等等,喜事?是那个喜事的意思吗?”
陆安歌点了一下头。
巨人一时竟没了话语,瞠目结舌了半晌。
罢了,又不死心地问:“你确定?是喜事的那个喜事?”
陆安歌顿感头痛。
“那、那茂骐愿意?怎么他俩就有喜事了?”巨人努力想要理清千头万绪,但巨大的变故令他原本就不太开窍的脑袋更是一片混沌。
陆安歌出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告诉巨人:“那小翅膀。”
“小翅膀?小翅膀怎么了?”巨人忙问。此刻终于记起茂骐衣服背上突然出现的白色翅膀。
“背有白翼,狐妖之妻。”陆安歌道。
“啊?”巨人就差问出是谁定的这破规矩了,被陆安歌先一步抢白:“流传已久的规矩,不知谁定下的。”
“那、那难道背上了小翅膀就非得跟那个谁成亲?不能破例吗?”巨人抓耳挠腮,绞尽脑汁。
“近百年来几乎无人例外,唯有一例。”
“谁?我们这就去找他帮忙!”巨人说着一拍桌子,茶杯茶壶都在桌上弹跳了起来。
陆安歌低头喝了一口水,半晌才道:“是我。”
巨人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以后呆在当场,瞪年轻的脸庞。如果此刻巨人真能打嘴里蹦出几句话来的话,他可能会问:怎么又是你?怎么每次都是你?怎么谁都跟你有一腿……啊不,有关联?
但巨人现在脑子里面一团浆糊,他张着嘴,刚要说话,又咽回去,刚要说话,又卡在喉咙口。半晌,巨人终于蹦出一句:“狐妖之妻?那穿红衣服的到底是男是女?”
陆安歌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幸亏他没问你跟那个狐妖什么瓜葛。“狐妖为妖,并无性别之分。”他告诉巨人。
巨人脱力地跌坐在陆安歌对面的木椅上,举起杯子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到一半突然看向他,问:“你不是道士吗?怎么不去收服狐妖?”
陆安歌抬了一下眉,淡然无波地道:“这是一条三千年道行的妖狐,在此附近盘踞了二千余年,这整座城都是她变出来的。”
巨人听了,心里奇怪陆安歌的答非所问,想半天,怯生生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打不过他?”
陆安歌不语,低头饮茶。
巨人心里拔凉拔凉的,抬头瞧见桌边那盒陆安歌在市集上买的糕点,怒而伸手捞过来拆开,捉起里面一块红枣糕就要往嘴里塞。
陆安歌见了,抬起手里的剑鞘往巨人手上一挑,那糕点应声落地,化作一滩泥浆。
“这整座城都是她变出来的,城里的东西也是。除了水,你最好什么也别吃。”陆安歌提醒。
巨人对着糕点盒咽了一口口水,痛心疾首地把盒盖盖了回去。
☆、【旧时】八
华灯初上,妖女府内燃起通天烛火,好酒好菜呈上桌来,好生伺候起两位来客。
巨人与陆安歌并排而坐,眼见面前摆的那鱼肉盛宴,热气蒸腾,香味四溢,脑中却记起陆安歌先前的嘱咐:什么也别吃。只能咽着口水干瞪眼,动也不敢动筷子。
茂骐并没有在席间,不知被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都不要客气,尽情享用吧。”妖女大手一挥,席上瞬间多了四五个胭脂粉气的纤纤女子,长袖飘飘,随着天外飘来的阵阵乐音翩然起舞,缭绕成画。
陆安歌举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到鼻下轻轻一嗅,意外倒也不太意外地认出这是真酒,于是抿了一小口,把边上的巨人吓得脸色一白。
“嗜酒如故。”陆安歌握着杯子似自言自语,妖女却在对面听得分明,举头一杯饮干,放下酒杯,目光越过飞舞的衣袂,眼尾瞧住陆安歌脸庞,娇笑:“美酒怎及你?”
陆安歌听见了,又像没听见似的避开妖女的视线,兀自摇晃手里的酒杯,直直看向杯里的酒。
就连巨人此刻也看出了端倪,虽然那两人显然已经将他视作无物,但他仍旧有股如坐针毡之感,目光自一言不发的陆安歌脸上,挪到对面一动不动死死盯住陆安歌的妖女,两人之间浮现着一股微妙的暧昧气息,即便谁都没有张一张口发出点声响来。
半晌,巨人低头给自己也倒一杯酒喝了起来。他满心希望这酒烈一些,好让自己早点醉晕过去,一了百了。
舞乐声渐响,盖过席间三人的尴尬。妖女提壶饮酒,咕咚咕咚一壶下肚去,又让人端上来一壶。罢了抬壶起身,跨过木桌,越过舞者,摇摇曳曳地往对面走去,直走到陆安歌身边歪坐下,挤开一旁心惊胆战的巨人,细长手指搭在陆安歌肩上,指尖轻轻撩拨他的脸颊,笑得妩媚。
“你怎么不喝?还是要我喂你?”她眯着细长的眼,弯着艳红的唇。
陆安歌面上仍是不为所动,手里捏着杯子,静默垂眼。他的黑色护肩没穿在身上,仅是一袭白衣,妖女的手指搭在上面,温热了肩头。
“多好的酒,浪费可惜。”她又说。夺过他的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个干净。
见陆安歌不发声,又作势要去夺他桌上的酒壶,被他一把按住手背,钉在桌上。
“你快醉了。”陆安歌道。
“我怎会醉?”妖女反问。
空气里的舞乐声断断续续没了章法,池中起舞的女子们也时隐时现,倏忽一下便少了几个。
陆安歌板着面孔,斜眼扫一眼妖女的裙边,告诉她:“尾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