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不爱这些皇权政治斗争,插足这一切,不过就是为报仇而已。
那一年,明光大殿宾客满座,白衣男子踏云而来,满身清华如霜。周围满目玲琅玉翠宝盖华顶,都齐齐失色。然而在转角之后,她却听闻他嘴
角鲜血肆意流淌,终究湮灭在那红衣女子怀中。
她目光有些飘忽起来,想起二十年前初遇婆罗山。
他挑衅云墨,她受师父之令前去接应,见他满身是伤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冷冷的挥开。
“别碰我,脏。”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当年不过四岁,自幼高傲娇贵堪比皇室公主的小女孩儿,哪里受过如此委屈?她当即又怒又气又不服,却将他记在了心中。只因出身尊贵受
尽宠爱身边阿谀奉承者众,却无一人对她有半分真心。而这白衣少年,给予了她人生最初的与众不同。
哪怕只是恶言相向。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被风雪弥漫的背影,心湖慢慢荡起了波纹。
十多年芳心暗许,他不屑一顾,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嫉妒。然而最终他死了,她绝望悲痛终究萌生仇恨。说到底,不过是为那一段从未发过芽
的感情一个最好的安慰和解脱而已。
他从不放在眼里的付出,便只是她从头到尾的自作多情而已。
只是…
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很平静的看着凤君华。
“你会后悔的。”
凤君华蹙眉。
颜如玉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静和轻松,仿佛已经放下此生所有包袱和执着以及那些原本就没必要放在心上的仇恨。
“你会为亲手杀了他而后悔的,迟早。”
云墨眯了眯眼,眸光微冷。
颜如玉却扬唇,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眼神里光芒浅浅而怜悯,叹息而释然。
她目光宁静如水,缓缓流淌过二十四年生命年华,那些刀光剑影和阴暗角落里的厮杀算计,以及无悔的执念直到得不到的不甘愤怒,衍化而生的仇恨。到最终的梦醒,不过一场空。
嘴角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染红了满地落叶。
凤君华退后一步,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最终倒了下去。
凤君华目光复杂,颜如玉一身骄傲风骨如雪,死的时候却衣不蔽体满身狼狈。二十四岁年华一朝陨落如流星,至此消散于天地间。
红颜薄命,奈何只为‘情’之一字。
情深意重,爱而不得。这八个字,害了多少人?
她闭了闭眼,回头看向已经不再哭泣却依旧抱着明月澈没有站起来的凤含莺,眼神隐约苍凉,寂寞如雪。
“小莺。”
她轻轻道:“亭儿中了化神丹,我要将他带到离恨宫解毒,你也跟我去吧。”
离恨宫总比帝都安全,他们母子在那里住着,云裔也不用担心了。
凤含莺低着头,道:“姐,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你说。”
凤含莺抿了抿唇,看着躺在地上面色祥和的明月澈,又忍不住鼻头泛酸。
“他临终前告诉我,他想葬在香城,他母亲的故居。”
“好。”
凤君华并不意外,“我让魑离魅颜以及八宗将他送过去。”
凤含莺点点头,对站在老顺亲王身边的云亭招了招手。云亭乖顺的走过来,“娘亲。”
凤含莺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目光温和而慈爱。
“亭儿,你要记着,他是咱们的恩人,他叫明月澈。以后每年的今天,你都要祭拜他,知道了吗?”
云亭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是非恩怨,但娘亲说的话他还是要听的,于是他十分认真的点头。
“娘亲,我记住了。”
凤含莺微笑着点头,然后站起来,对老顺亲王道:“父王,我带亭儿去离恨宫了,您自己保重。”
老顺亲王目有感叹之色,“一路小心。”
“嗯。”
凤君华取出千年寒玉放在明月澈口里,以保证他尸身不腐,然后让人将他运去香城。转身对云墨道:“玉伦关只怕不日即将开战,你先过去,我给亭儿解了毒就去找你。”
云墨却道:“玉伦关暂时不会开战,你先带着亭儿去离恨宫,我回宫复命,随后就去找你。”
凤君华起先诧异,随即了然的点点头。
“好。”
事不宜迟,她立即带凤含莺和云亭赶往离恨宫。云墨则是和老顺亲王先回宫复命,云皇得知云墨和凤君华回来很是高兴,只是没想到云亭中了化神丹,凤君华连回宫的时间都没有,就将他带去了离恨宫,心中对颜如玉和明月殇等人更是痛恨。好在颜家已经覆灭,颜如玉这个颜家最后血脉也死了,颜家再也无法重振,少了一大威胁。只是南陵虎视眈眈,前线战事一日不停天下便一日不宁。
翌日,云墨便启程去了玉伦关。
同时,云裔也得知了来自帝都的消息。
他一个人站在龙城外的一个小山头,看着天边夕阳寸寸落于西山,他的身影被橘红色的光照得越发落寞估计。
明月澈。
他以前视他为情敌,最终他却救了他的妻儿。
不得不说,世事变幻无常,令人不得不感慨万千。
……
南陵。
明皇得知明月澈丧命于东越,震惊之后震怒,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御书房里丫鬟太监跪了一地,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不小心惹怒龙颜,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兵部尚书跪在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