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只听莫子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漆黑的游廊上爆发而起,声音之大惊吓了正在前殿等候的晓公公,晓公公的心咯噔一跳,拔脚就往通向中庭的拱门冲去。
可他才堪堪冲跨过拱门,便见着他那微胖的身子猛地一抖,往后踉跄一步似要跌倒在地,却又在下一瞬稳住了脚。
准确来说,他是因为有一只手正努力提着他的衣襟,才使得他稳住的脚。
因着这往后一踉跄,晓公公跄退回到了前殿内,他的身子则是贴靠在拱门门框上,从他的背影看,就像是他靠在门框上与拱门后的人正说话似的。
他的面前,的确站着一个人,然他们却不是在说话。
这个人是薛妙手。
那提着晓公公衣襟强行将他往上提的手,正是薛妙手的。
薛妙手在笑,晓公公一张脸不是笑也不是哭,而是惊恐,且是惊恐万状。
他想叫,他想喊,他想说话,可此时此刻的他,嚅动了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他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因为他的心口的位置上,准准确确地扎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将这把匕首捅进他心口的,即是薛妙手。
只见薛妙手笑着微微凑近晓公公的耳畔,声音低低道:“我说了你今夜会死,你现在信还是不信?”
晓公公不会再回答她的问题,就是连轻轻一点头都不会了。
因为薛妙手在问这个问题是已经将匕首从他心口拔了出来。
晓公公,已经咽气。
薛妙手揪着晓公公的衣襟,将他拖进了漆黑的中庭来,自言自语般道:“这种时候,可不能由你这种人来打扰。”
薛妙手将晓公公拖进漆黑的中庭后,不忘将拱门处的血迹擦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游廊上的九皇子,此刻正跌卧在地,微蜷着身子,浑身颤抖不已。
他的胯间,血红大片。
司季夏手里的匕首正往下滴着血,他站在莫子健面前,眼睑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浑身颤抖的莫子健。
下一刻,只见司季夏慢慢蹲下身。
此一刻,云绿水跨出了后殿门槛,走上游廊。
司季夏像是没有察觉到云绿水走来似的,抑或说就算是云绿水走来他也不会有所迟疑,只见他手中的匕首再次挥落,还是落在莫子健胯间部位。
“啊啊——”莫子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再次响破夜色,却又戛然而止。
因为他昏过去了。
可他受的折磨却还未结束。
只见司季夏的手抬起,又第三次落下,将莫子健生生在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中折磨醒。
司季夏面色阴寒无比,这是第一次不把人当人看,第一次想要一个人活着比死还痛苦。
因为他实在不可忍,他不能容忍一个敢对他的阿暖生出那样无耻念头的男人安然无恙地继续活在这世上。
所以,他的手必须沾血。
倘若苍生敢欺敢辱他的阿暖,他可将苍生颠覆,更何况这只是一个人而已?
白拂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司季夏附近来,站在游廊外,站在中庭的那乱堆的乱石中,有些震惊的地看着司季夏,似乎不能相信他此刻所见到的还是他所见过的司季夏。
方才由司季夏手上掉落在地的那盏风灯已然烧毁,风中的蜡烛也已经燃烧到头,熄灭了。
可这长长的游廊没有归于黑暗,不是因为苍穹中明月露脸,而是因为有了另一盏风灯。
这一盏风灯,提在云绿水手里,一盏与司季夏方才提的那盏一样的风灯,火光将灭未灭。
之所以一样,是因为方才司季夏提的那一盏风灯,也是她所点,是司季夏看着她将一支完整的蜡烛生生掐成了数小段。
云绿水提着风灯,像是在夜色里悠闲散步一般,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莫子健面前来,将风灯打照在他的头顶,似乎要以此来看清他此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