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书正激动,当即脱口就道:“公子有免死金牌,固然不怕,但……大公子在宫里,皇上心有微词必问责于皇后,到时一道诏令,还不得把公子召回京,大夫人和姑老爷还怎么在塞北丁忧?这不是一石三鸟吗?”
北堂傲垂眼,不说奉书说得多有理,而是他怀疑柳金蟾这次撺掇苏州知府胡跋进京上奏白鹭知县一事儿,微微让皇太女看出了端倪,毕竟……小小一个知县何以能惊动一个知府亲自进京?上一封奏疏弹劾就是!
北堂傲微微有些懊恼,自己当日怎得就在后面推波助澜呢?毕竟借刀杀人,也不是谁的刀都可以借的,借得不合情合理,就好似爆石头砸自己的脚,害人终害己!
眼下,当如何?
北堂傲凝眉,暗思:若是知县后面就是皇太女,那么进则退,倒不如挖个坑,敌进我退……
北堂傲不语,奉书只当北堂傲还是要一意孤行,赶紧又道:“福娘说,小小姐尚未满月,最受不得惊吓,乱民固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大事儿,然,半夜突然闹起来,小孩儿的魂儿轻,倘或有个闪失,爷就是屠了这个城,小小姐就能完好无损了么?”
北堂傲眉又微微紧了紧,唇也不自觉抿了起来。
奉书又道:“难道爷忘了,当年府里来刺客,大哥儿受惊,一连发烧了数日,差点救不过来的事儿?”
这事儿……
北堂傲垂眼微微悬起了一颗心:当年他大姐的长子一连数日的抽筋,差点就去了……那时之险……北堂傲一想到发生在自己的闺女身上,那还能活?抽一晚上都能要了命。
“这样就没事了?”不在院子里设伏,只坑坑洼洼地到处挖了填、填了挖?
北堂傲眼扫众人所为,不答反问打断奉书这喋喋不休的叨叨,压根觉得还不如他舞银枪护宅子靠谱——还没出嫁就这么念的,嫁了人岂不是能把他妻主念晕了去?
“这……”
奉书年轻也不懂这些,正不知如何作答,一直等在这儿的福叔就开了口:“爷,这样,不过是障眼法,常人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福叔知爷是个最是心高气傲的人,但……为人父谁不为自己的儿女打算,何况咱们都是沙场来的,谁手上没有过上百条人命?”
“但在沙场是为了保家卫国,人人都是身不由己,这离开了沙场,无须你死我活,我们男人也该韬光养晦,不说别的,小小姐尚未满月,家里就血流成河,多不吉利?”
北堂傲垂眼,脸上还是一副“神来杀神”倨傲神情:“依福叔说,本公子就这么让他们杀进来?”岂有这样的好事儿?他北堂傲的家是什么人都可以闯的,也目中无人了。
他北堂傲今儿倒要看看他的家仆是怎么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
福叔摇摇头,只微微地笑了笑,反问北堂傲道:“这个冬日还长,爷难道不去白鹭山上陪夫人,反倒要在这小院里****持枪与咱们这帮老骨头并肩作战?”
北堂傲先是一愣,转而一看福叔那自信满满的笑,瞬间明白了福叔的意思——
若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必是一场持久攻城的“中坚战”!换句话说,这件事里,以攻为守是个完全错误的抉择。
第400章 钱财露白:白鹭县令复归来
那么……
这是要空城计?
北堂傲抬眼看福叔。
福叔笑,正要点头,院门就“咚咚咚”响了!
二人一扭头,便见那边门闩声尚未落下,心事重重的奉箭就大步走来。
不待北堂傲问,他开门见山就是一句:“爷,不好了,那个霍知县又回来了!”
北堂傲“倏——”地瞪大了眼儿:这小道消息看样子是真的……看样子,皇太女是真的想先对他这个“疯子”开刀了!
“而且……”
奉箭眼见福叔在场,不敢直言,就附耳与北堂傲低道:“那日爷你喜获小小姐犒赏重了,现在四邻都在传咱们家是白鹭镇的首富,有存粮千万石……又说咱们府是伪善人,布施路人不过是掩人耳目……更有人说,其实原先的知县逼咱们家交粮,是为民造福,劫富济贫……”
这一席话听得北堂傲虎目圆睁,当即不怒反笑道:“本公子是家产万贯、粮别说千万石,就是再一个千万石本公子也能调得出来,但本公子这些家底是我北堂家在沙场上用命换来的,本公子布施完完全全是出于本心……难不成本公子这样做,还错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奉箭立刻不敢再言,福叔一听,这可不就是应了他妻主的那一席话了吗?
他赶紧上前劝道:
“爷也莫生气!当年福嫂领了朝廷的赏赐,说她大姐夫年轻守鳏不容易,回乡就拿了一半的赏银给她大姐夫养孩子,结果她姐夫和族人们说?他说‘她姨母真有心,就该帮咱们随便把这老宅子翻修了’!爷啊,人素来是没足餍的,只看见你有,就恨不得来分!”
北堂傲不懂这是何逻辑,只冷笑道:“照这逻辑,爷没了,他们就不惦记了?”
福叔微微一笑:“对了一半儿!准确地说,是爷只要让他们知道你什么都没了,谁还来惦记呢?”
北堂傲一听这话儿,瞬间活络:“你是说?”
福叔见北堂傲一点就醒,当即反问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无财谁来争?一座抢劫一空的城池,贼人还会复返吗?”
北堂傲眼一垂,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亏得他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