暻祥脸色勃然,又硬是压了回去,语气佯装平淡,“我不会让他知道的,从小我俩就亲近,他早该习惯了。倒是你,”暻祥反而质问起暻洛,“堂堂一国之主,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再悔不当初,也回不到将穆颜囚禁的三年前,他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暻洛原本还在批注着什么,被握着的毛笔写不下只字片语,被他轻轻握住的笔杆被硬生生折断。暻洛的脸色十分难看,咬牙顿了顿接着说,“说实话,我不知道。等到他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对他的感情里并没有悔恨,我会想起他,也是自然而平淡的。他的血在我的身体里,他活在我所能见到的一切里,镜中的我,地上的影,还有床榻深陷的所在。我已经非他不可,除非我死。”
“无药可救!”暻祥闻言,拂袖而去。暻洛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翻阅批注。
无药可救?呵。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我是周日忘记更新的傻蛋qaq
☆、第九章
二王家的王妃产后变得爱撒娇起来,尤其是坐月子那时候,格外严重。暻盛好不容易得闲赶赴皇城为圣上贺缔良缘,还没住上几天,心里挂念家中得紧,就向暻洛请辞回封地去了。送暻盛走的那天,暻祥竟没有来。
暻洛作为一个全然知情者,在饯别时只是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让他保重便不再多说。暻盛点点头临别前向暻祥府上方向远远望上一眼,就与暻洛挥别。
要不是因为暻盛临别远眺祥王府时欲语还休的眼神,恐怕到最后连暻洛都猜不到,原来暻盛一直都知道暻祥对自己的感情。
都怪暻洛暻祥兄弟二人太过天真,又或者是暻盛向来善于掩饰。今日一别,暻盛是再也不会回到这个皇城。这么想着,暻洛忍不住别了又别,愣是陪着兄长一路直到皇城之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暻盛说到此便了,暻洛就看着马车上的兄长行跪跽君王之礼,暻洛一时心疼,就笑着挥手让兄长别再耽搁。
暻盛尴尬一笑,委身进了马车里。引路车马扬起层层叠叠的沙,不了一会儿,护卫二王爷一行的车队就埋没在风沙里。暻洛远望无果,令人打道回宫。一转身就看见远远地将半个身子藏在树后的暻祥,也不知怎的,暻洛长舒一口气,笑了笑。
见暻洛步步靠近暻祥也没躲开,对着皇帝深深作揖,脸上看不出表情。暻洛也不说话往前多走了一步,暻祥就跟在身侧,其他护卫离着一段距离,方便保护又与两人保持距离,才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他不会再回来了,是么?”暻祥紧绷着脸,还是无奈笑开。
“对呀,你后悔了吗?”暻洛戏谑。
“是啊,后悔了。后悔没能早一点放开他。现在只要他开心就好。”暻盛早就知道,心里一定不会好受。怪自己任性固执,要是早点意识到就好。
现在暻盛是否会再回来,都没有什么所谓了。暻祥这么想着,却没能说出口。“以后我就安生在这皇城根下呆着,哪儿也不去!七哥这么寸步不离日夜陪伴在圣上身边,您是不是特别开心呀?”
哪里用得着细思捡些什么话来安慰那人,“滚!”暻洛被肉麻坏了,吼了七王一嗓子,五尺开外的侍卫队也跟着抖了一抖。被欺负了好几天的暻祥终于扳回一城,拱手作揖乐不可支地滚了。到底是不是真像明面上那样晴朗,暻洛终是猜不透了。
算了,随他也罢。
皇帝日理万机,这几天虽说把襄邑一事丢给了汪铎,却真不能当个甩手皇帝不管不顾,留着暻盛款待几日,顺带招呼了暻祥。说来暻祥看起来又木又硬不懂变通的书呆子,但却是暻国一个独步当时的大学问家,尤其能辨国是,比起朝臣,暻洛更愿意和暻祥商讨。
因此这些日子里对太后心情有所疏忽。至于陆莫城,除了暻盛进宫的首日,就不再见过了,暻洛也不放在心上,毕竟现在的陆莫城只要有蓝黎陪着就够了。这样想着,自己真是好寂寞呀。
“洛儿除了早晚请安,就难得见上一面,是不是觉得母后上了年纪爱念叨你,就不愿意往母后这来了?”最近天气清明,虽然入夏,花凋了大半,但新绿压枝,盛极喜人,东太后就更愿意出来走一走。
暻洛做出一副“饶了我罢”的样子向太后讨饶。母子俩都十分默契不再提暻康,不再触及这陈年罪案,面上和心里都仿佛没有疙瘩,外人看来更是同早先那样亲密。
太后只是笑着,牵住儿子的手,花园里虫鸣鸟叫,引水淙淙,倒令人心旷神怡。
不远处有女声笑意盈盈,原来是诗缈皇妃正与自己的宫人们笑闹。诗缈皇妃不曾离开过襄邑,初次见到异国景色好奇得不行。这宫中的大小花园,怎么逛都没有腻的时候。只是天天往这里来,巧遇皇帝倒是第一次。说来,这是两人行了大礼后的第一次见面。
待太后皇帝走近时候侍女们已经跪倒一片,诗缈皇妃这才察觉,直挺挺站着,见暻洛一行越走越近,来不及反应。直到被侍女拉扯衣袖,才匆忙跪下。左脚绊着右脚,眼见着就要扑倒在地,就被稳稳托住了。
太后见状难掩笑意,招了招手令两方宫人一并散了。新妃回过神,又急匆匆请安,只见偌大一个后宫皇园除了眼前这个,再不见别人。
诚惶诚恐退开一步,又给皇帝请了安,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