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愣了愣,继而摇摇头,“不了,我在自己家就行。”
“你家……谁照顾你?”
“没事儿,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时星笑,“都一样——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的机票,”闻夏说,“真的不要去我家吗?”
时星摇摇头。
闻夏只得应了。
闻夏把他送到了杏花苑的门口,时星下了单车,离开了,时星看着路边,枯杈像一只绝望的手,伸向天边,而在地平线,抓住了春光。
时星第一次觉得如此轻松,在回家的路上。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却发现门是关上的,却没反锁。
不可能啊,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已经锁了的。
时星手顿了顿,谨慎的打开门,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一对男女。男人穿着西装,女人则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看起来都是一副“富人”的样子。
他们站起身,对他笑着。
时星警惕的看着他们,一只腿朝后撤,发生任何意外他都能拔腿就跑,他说:“你们怎么在我家?”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时宏,这位是庄然,”男人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我是时浩然的哥,你就是他儿子吧?”
时浩然的哥?
时星没听说过时浩然有什么亲戚,他们家过年也从来不串门,他妈那边的亲戚穷的、死的,没个体面人物,至于他爸这边,只知道时浩然和他家断了联系——
时宏说:“时浩然的事儿我们听说了,当年他闹得太难看,我爸——也就是你爷爷,一气之下把他赶了出去,这么几年没消息,谁知道一有消息就是这个。”
时星盯着他:“有证据吗?”
户口本。
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所以以后,你先来我们家——我和你婶婶也没孩子,你可以当自己家一样。”
时星感觉自己在做梦,这场梦来的突然而毫无逻辑,他低眼去抠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宏又说了半天,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忽然时星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时宏脾气很好,也不生气,说,“我们想着把你接到北京去,你在那儿上学高考也挺有优势的,你在这儿,我们也的确不方便。”
时星下意识的拒绝:“不要。”
“你这才高二,转过去适应也还来得及,”时宏说,“我看了你成绩,分也挺高的,我觉得不错。”
时星说:“我不想离开这儿。”
一旁的庄然皱眉。
她说:“转是肯定要转的了,我们现在也算是你名义上的监护人,如果在这个地方,我们实在照顾不过来——这样吧,我们给你三天的时间,你也顺便收拾下东西,三天之后我们来给你办手续。”
第四十三章
黑夜过尽,白昼。
闻夏趁着假期,把攒的脏衣服给扔洗衣机去了,然后在阳台铺了毯子,在夕阳的光辉下读《理想国》。
“邪恶决不能理解德x_ing和邪恶本身,但天赋的德x_ing通过教育最后终能理解邪恶和德x_ing本身。”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手机响了。
时星的声音传来,“闻老师。”
闻夏合上书,“怎么了?”
“你今晚……能陪我出来吃饭吗?”
闻夏有些意外:“行啊——只是怎么突然要找我去吃饭?”
“我就是想……见见你来着,”时星说,“就酒嵩街的那个烧烤吧,行吗?”
“你刚出院没多久,就别吃那么油腻的东西了,”闻夏起身,“我骑车去你家带你,你在小区门口等我吧。”
闻夏拿了钥匙,推了单车,没到二十分钟便到了杏花苑门口,遥遥看到时星。
时星戴了亚麻色的棉帽,裹着围巾,手揣在黑色羽绒服的兜里,脚碾着石子,他听见自行车的声音,闻夏看见时星忽的笑了。
闻夏停下车,一条长腿支着,笑着说:“戴帽子了啊。”
时星摸了摸自己帽子,“不带帽子,秃头太丑了。”
“上车。”
时星坐到后座,抱住了闻夏,似乎比以往都抱的要紧,带着某种宣泄不出的感情,闻夏说:“怎么了?感觉心情不太好啊。”
“没有,”时星不知道是在回应闻夏,还是在对自己说,“没有。”
闻夏带时星来了火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