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黄河渡口。
这是黄河这条万里黄龙北岸最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一百多年前的宋真宗,就在寇准等重臣的陪同下,御驾亲征到濮阳,并登上北门楼亲自鼓舞宋军士气。宋军因此而获胜,并在濮阳与契丹定下了“澶渊之盟”,从而使北宋与契丹之间保持了长达百余年的和平状态。
作为赵宋朝廷一百多年来一直重点经营的防御重地,濮阳城可谓城高池深,但汤隆之前也不是没到过濮阳。在他的印象里,濮阳的驻军虽然不少,但黄河渡口早已经褪去了军事色彩,每日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关系的全是民生商贸了。
可是今天,汤隆竟然在黄河渡口感受到了一股森严,渡口的驻军全都抖索起精神,往来渡口的人但凡没有牌照的,竟是全部拿下。牌照就是北宋的身份证。明朝叫路引,北宋也有,但具体叫什么就不知道了,作者也没查到。
“这位大哥请了,敢问是生了什泼天大事”竟然让驻军如此紧张汤隆在渡口外酒馆歇脚。看着渡口区防备森严的样子,心里痒痒的,遂开口问道。
“汉子是从北边来的吧你是不知,东京前几日出了大案,殿帅府出了贼人,把当今太尉的儿子给杀了。”
“当今太尉,可是那高俅”汤隆一下子来了兴趣。
“可不是正是那位高太尉。他是当今官家的心腹,杀子之仇岂有不报之理只是这般的大张旗鼓,折腾的总归是我等小民。”
“哈哈,真真乐事”汤隆不由得笑将出来,那高俅的名声他在延安时也听说过,甚不是好东西。现在丢了儿子,汤隆听在耳朵里好不开心。
“店家,于我打两斤酒来,酒肉直管送上。”汤隆不管周边人惊愕的目光,酒肉上桌后,大口吃喝起来,好不兴奋。
就要那酒足饭饱之时,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汤隆肩膀。就仿佛骤然受惊的野猫,汤隆双肩一抖,想也不想,甩手就向后打,却不料被来者轻松拿下。那十根手指仿佛是生铁一样,猛地一抓,汤隆半边身子都麻了。
“休要生事,快随我走。”
来人穿一领柴绣圆领,腰间挎着一口腰刀,生的端端一表人才:近六尺长身体,团团的一个白脸,三牙细髭髯,十分腰细膀阔。
汤隆回首看去,喜得要叫出声来,这正是他那在东京殿前当值的表兄徐宁。
徐宁是金枪班的教师,不比林冲日日都能归家。当值期间,要一连三五日都在宫中,便是偶尔回家一趟也是入晚上,而第二日五更便去内里随班。
也亏得汤隆幸运,央人送信到徐府,只隔了两日夜徐宁便歇息在家。急取了银子,带上腰刀,就奔濮阳赶来。下了渡船,听到有人在给驻军报信,言渡口外酒家中有人对高太尉出口不逊,疑是乱贼同党。徐宁听得好奇,他是东京人士,又在朝廷系统中,对于高坎被杀一事最清楚不过,林教头有一真兄弟,生生是羡慕死了他。同时也对高俅鄙视不已。
听到有人如此告发,就忙向渡口外赶去,好歹告知一声,不要因此坏了一条好汉性命。
那里料到,那人竟是表弟汤隆。他明明说自己在六塔集,无了盘缠,怎生现在人在渡口
汤隆被徐宁刚刚拽出行不多远,就看到上百官兵持枪挎刀的扑向了酒馆,真真好险。
徐宁与汤隆分说清楚厉害,责怪道:“你这张嘴,今后可看牢了。到了东京再惹出祸事来,为兄就是想救你也难。”
汤隆心中却是对高俅更恨,“这贼鸟厮,忒该断了香火。”
“只是不知是哪位好汉所为这般任侠。”
徐宁叹气一声,却也没再去管教汤隆。“确是任侠,更是磊落义气。”悄声与汤隆附说了。为兄杀人,血字留名,直听得汤隆脑门青筋直爆,大声赞陆谦:“好汉子,好汉子。真真义气。”
兄弟二人脚步甚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濮阳城下,今日汤隆在渡口犯了浑,还是歇息一日再回东京不迟。
汤隆也直到此时才看到被悬赏通缉的陆谦画像。这画像与东京城门处的画像已经有很大不同,可是看在汤隆眼中,那却是晴空一个霹雳炸响。
徐宁是精细人,但也想不到汤隆就在今天清晨还与陆谦照面。在城门内寻一家客栈住下,汤隆抓着徐宁的手,把昨日今晨之事,事无巨细的一一道出。
“哥哥,我那恩人必是陆谦。我道他怎的那般与朝廷决裂,原来砍杀了高俅老儿的螟蛉。”
这天下就握在当今官家的一干宠臣之手,不管这高俅,还是蔡京、王黼、朱勔,亦或是在西北领兵的童贯、李彦,在内廷祸乱朝纲的杨戬、梁师成等,那都是一路货色。
陆谦与高俅结下这等生死大仇,今生谁还敢让他走进东京汴梁
不看连林冲都匆匆辞去了职务,带着娇妻回那原籍老家了
这对表兄弟意外的相逢在这黄河渡口,而他们口中挂着的陆谦却已经打马沿着黄河向东奔去。他要去阳谷,因为保不准那武大郎现在已经带着媳妇潘金莲搬来阳谷了。而且就算他还没搬来阳谷县,那也是在阳谷隔壁的清河。
后世很长一段时间,一提清河县,多注为北宋时属河北东路恩州、入金后改隶大名府、元代属中书省大名路、明代隶京师广平府、今之河b省清河县。然而,细读水浒原著,百般古怪。根据那书中所描写的清河县地理位置,清河县绝不是河b省的清河县。
清河县之名在水浒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