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上前查看了一番,冲烟芜挑了下眉,示意烟芜安下心。
陵光抱起白孔雀,带着烟芜,直接轻盈地一跃跳上房檐,从围墙上进了长灵殿的后院。
白孔雀不知道被什么所伤,伤势有些重。不过,陵光是谁啊,这点伤难不倒他。
陵光仔细地给白孔雀的伤口上敷了熬药,烟芜帮忙缠好了绷带。白孔雀就自觉地在长灵殿住下了,像长灵殿里的主人一样。
白孔雀的翅膀伤了,腿还强健,每天在长灵殿悠哉悠哉地闲逛,东瞧瞧西看看,除了陵光让庐儿把花圃圈起来不让它进去以外,长灵殿的角角落落被白孔雀逛了个遍,还在正殿的门槛儿上啄了两个小坑。
白孔雀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好,伤好得很快,又长出了新的羽毛,还是洁白无瑕,和白孔雀的高傲十分相配。
陵光帮它拆掉绷带的那天,白孔雀欢快地扇了扇翅膀,飞上屋檐。白孔雀的长尾巴上掉下来两根白色翎羽,烟芜过去捡起来,白孔雀站在屋檐上扭头看她。
颜鄠扬起手里的翎羽,而白孔雀鼓着圆溜溜的红眼睛歪头看她,拖着尾巴跳出围墙了。
两根白色翎羽,不是报酬,是谢礼。
陵光将翎羽接过,拉着烟芜的手回到寝宫,亲手将翎羽系在床帷上。月白色绣着祥云的蜀锦,水绿色的纱幔,衬得白翎羽熠熠生辉,无比圣洁。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继续更
☆、七星芒(7)
7.
守宫人换了床褥和帷帐,但是以前的白翎羽还留着,插在花瓶里,和一簇洁白可爱的满天星插在一起,花瓶放在床头。
已经午夜了,陵光披着衣衫站在回廊里许久,抬头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月光透亮无暇,衬得陵光的脸庞和双手虽然白,却不至于凄惨。陵光的脸和手上骨骼都很分明,高挑的身材裹在松垮的衣服里,显得很单薄。
“是谁救孤回来的?”陵光问守宫人。
守宫人恭敬地回答道:“是狴犴大人。我派灵雀出去没找到主人,只好去求孟章神君和监兵神君,二位神君大人就派了狴犴大人来帮忙。”
“是吗……那孤可得好好感谢他,狴犴,不知他近来如何?和獬豸关系还那么好吗?”陵光问。
“是的,狴犴大人和獬豸大人化名林碧谙和林昱铮,在人世当律师,就是从前公堂上的讼师,在凡人里声名显赫呢。”
“如此……甚好,麻烦他们了”,陵光低头自嘲地笑笑,“想不到,孤也会栽在凡人手里,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竟然要旁人来搭救。”
守宫人缄默着,这该如何安慰?此刻任何的安慰,都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有酒吗?”陵光望着月亮出神,轻声地问道。
“当然有,您最爱的檀郎”,守宫人说,“不过,您身子还没好利索,还是别喝酒了。这儿有上好的滇红,我给您泡杯茶吧。”
陵光没吭声,定定地看着墨蓝色的天幕。
庐儿轻手轻脚地端了一个不大的陶瓷茶海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小厮端着小炕桌。庐儿让小厮把炕桌放在回廊的长椅上,然后把茶海放上炕桌,摆好茶具。
庐儿给茶壶里沏上半壶开水,第一遍的茶水锈红中带点黑色的渣沫儿。将茶水淋在茶杯上,用竹质的夹子夹起杯沿儿,将杯子轻轻摇晃,然后将杯子扣过来,把杯里的茶水控干净,茶壶里残留的水倒掉,重新沏上一壶热水。
陵光突然说:“我好像见到烟儿了。”
庐儿的动作僵在原地,守宫人默默挥手,摒退了小厮,一手把庐儿拉到自己身后面。
夜深露重,屋檐的琉璃瓦上凝结的露水,顺着瓦片的倾斜,滴落在养着睡莲和日本锦鲤的大水瓮里。
滴答——
庐儿咬咬下嘴唇,守宫人把他的手腕攥得生疼,只好老老实实地闭嘴。
“主人……”沉默了一会儿,守宫人才说道。
“毋需多言,孤都明白,烟儿不会再回来了,孤不该再有任何奢望。孤用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来习惯这个事实,心就像隔夜的酽茶,早就凉透了。“陵光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起伏。
陵光一手提起垂地的衣襟,盘腿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自己提起茶壶到了一杯茶,茶水八分热,喝起来温度刚刚好。
“对了,你之前提过的南海事端,是怎么一回事,细细说来。”
守宫人在陵光身侧站定,将南海这一年发生过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陵光听得眉头紧簇。
“主人,事关重大我们不敢私自行动,所以您回来之前,就拜托狴犴大人和獬豸大人开始调查了,如今已经有了眉目,具体情况,还得劳狴犴大人亲自向您阐明。不过,当务之急,是您的身体快些好起来,我知道您心里着急,但无论如何,这些事都等您的身体恢复了,再作打算。”
夜晚的风冰冰凉,陵光手里的茶只喝了半杯就放下了。
“主人,夜已经深了,外面凉,湿气也重,还是回屋吧,我伺候您就寝。”守宫人干脆拐了话题,劝陵光回寝宫歇息。
等陵光彻底安睡,守宫人才轻轻关上寝宫外屋的门,退了出去。
守宫人对庐儿说:“千万别跟主人提任何关于颜小姐的事。今夜换你在这里守夜,别睡实了,注意听着里面的动静,万一主人有什么需要就去伺候,或者听见主人咳嗽记得端杯温开水进去。”
“是,庐儿记下了。”
长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