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不住此刻的狼狈。
“爷,水来了。”
“嗯。”君默宁拿了布条转身道,“你先去忙吧。”
楚汉生并无意义,答应一声之后把水盆放在榻上,转身出门。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向来渗透在点点滴滴之间。
君默宁把布条放在榻上,从盆里搓了一把毛巾,先细细地替齐晗擦去脸上的冷汗和泪水。他的动作并不算轻柔,甚至有些生涩。
在那些轻狂的岁月里,他也曾对王源、半夏那一众小兄弟施以惩戒,可是他是走路都带横着的君三少啊,哪里有好言好语更你说
道理,打完还给药治伤的婆妈之事?听不懂做不到就打,打完了接着做,做不好还打……跟着君三少混的纨绔们个个上蹿下跳爬
树掏鸟坑蒙拐骗无一不j-i,ng,若仔细问问,哪一个没有一段三少手底下混饭吃的斑斑血泪史!
如今却已日月翻天了……
擦完了小脸,君默宁又仔仔细细地擦了齐晗的双手,避开了左手背上清晰的齿痕。
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受罚,也忘了身后的痛楚,齐晗小小的心也像被先生手里又暖又软的毛巾擦拭着,把上面那些陈年累月的伤痕
一一抹去。从来在他心里高高在上的先生,此刻与他如此相近。
君默宁把毛巾和水盆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回过身来问道:“自己说,还剩多少?”
齐晗还沉浸在适才的温暖中,茫然的大眼睛眨了眨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在!受!罚!那些压抑在吼间的哽咽算不算出声他不
肯定,但手上的伤痕绝对是自伤最好的证据!
“回先生,还剩……三十……”犯者重来!
君默宁‘嗯’了一声,拿起之前取出的布条给齐晗看着,“三十藤条是不好挨,第一次,先生帮你。但是除了知错认罚,你需把规矩
刻在心里,家法森严,没那么多人情好讲。”说完,将齐晗的双手背到背后用布条在手腕间绑紧,又分开他的唇齿,将布条从嘴
里绑到后脑勺,打结。
“疼吗?”君默宁走到齐晗面前,问道。
齐晗无法说话,摇了摇头。初时,看到先生绑他,他很怕,因为绑了他连最后的一点点求生的余地都没有了。可是转念一想,这
是先生啊……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他不再自我伤害,不再将受罚的数字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上翻。他突然就觉得很心安,从未有过的
、即便是面临即将上身的熟悉的痛楚也不会再害怕的心安。
他顺从的顺着先生手上的力再一次跪伏在榻上,上半身仅仅贴着柔软的毯子,外衣下摆再一次被掀起,没有别在腰间而是盖在背
上。他握了握衣服里面的双手,暗暗给自己鼓劲:三十下,很快,他一定能守好规矩熬过去的!过去了,他一定很乖很听话,再
不逃跑,听先生教诲,读书、识字、习武……
安静的书房里,高扬的藤条破风而下,“啪”一声抽在肿胀的小小臀面上……
再怎样勇敢,挨完三十下藤条的孩子还是疼得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铺天盖地的疼痛中,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先生给他揭开了
绑缚,把他抱到榻上,然后在他耳边说:
“这是为师教你的第二课:放下。晗儿,你做得很好。”
第24章 番外一:献子(五)
君子渊从宫里赶到院正府的时候,从宫里出来时的庆幸之情已经当然无存,而当他从轿子里出来看到管家泉叔脸上既高兴又担心
的复杂神情的时候,知道今日在院正府,定是不能全身而出了。
“泉叔。”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当年对君子渊也是极为照顾,很是受人尊敬。
“七少爷……”君子渊作为齐风云的异性兄弟,在齐府排行第七,从齐府到霍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如此称呼他。
“泉叔,世叔可在悬壶堂?”
泉叔点头道:“七少爷跟我来。”
二人行至悬壶堂门口的时候,君子渊的心顿时漏跳了几拍:院子里,红木的刑凳、结实的板子、强壮的家丁,这是要秋后算账的
标准配置啊!
泉叔的神情更复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君丞相,随后俯下身子悄悄问道:“七少爷……身上……可还有伤?”
君子渊赧羞地摸摸脸上的青紫淤痕,说道:“没……子渊很好。”
泉叔突然高声回禀道:“老爷!七少爷到啦!”
君子渊被吓了一跳,转而心有所悟,悄声问道:“泉叔,这是……有什么讲究?”
泉叔虽然侍奉霍本草数十年,但对家里的少爷们向来护犊子,一句话就卖了老主子,“老爷吩咐我查探查探,若是七少爷伤重,
就直接送进去;轻伤,就报‘丞相到’;若是无伤……”就报‘七少爷’。
话音未落,果然悬壶堂传出霍院正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给老夫狠狠打!打二十……不!四十……算了,打三十大板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