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沈吟会每天问他想吃什么,需要添置点什么。后来他渐渐不问了,每天端上桌的,拿回来的却桩桩件件都让程羽叶觉得满意。
原先也会有点少年心性,想出去转转,总磨着程羽叶带他出去。后来也渐渐不再提了。不知是真的听腻了茶馆里那一折又一折的荒诞传说,还是岁月变迁,花开花落其实每一季都差不多。他习惯陪在程羽叶身边。
程羽叶莫名不近女色,曾以为沈吟对那脂粉街的杜四娘有兴趣,为此他还嘲笑过沈吟一次。就是那时候开始,沈吟开始刻意和程羽叶疏远。
程羽叶盯着沈吟睡着的侧脸出神。暗想——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那天沈吟又去脂粉街那儿站了一会儿,那时候的杜四娘已经不再是心高气傲的花魁,留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后来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言不发。程羽叶拉他过来,他也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羽叶莫名起火,一把把他拽到身边,冷言冷语地问:“怎么,莫不是被那庸脂俗粉勾了魂?”
沈吟冷着脸吐出两个字,说:“没有。”
程羽叶冷笑一声,说:“真是那么大本事不如便住过去别再回来了,反正这一身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说不定那脂粉厚过豆腐叶的人间女也喜欢你这样的。”
沈吟抬手想打他,喘着气涨红着脸可看着他板着脸的样子又没敢下手,最后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程羽叶手掌轻翻,沈吟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程羽叶轻描淡写地问他:“谁准你走了?跪着吧。”
那时候沈吟一跪就是三个时辰,晚上程羽叶去后院看他的膝盖时,忍不住再次握紧了手里先前握发烫的药瓶。
也就是那天开始,沈吟彻底沉默下去了。
程羽叶看着沈吟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把人搂到怀里,轻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凭你的那些心思。”
7
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天,这几日的程羽叶也似乎没什么折腾的意思,总是自顾自地忙着什么。沈吟没兴趣知道。而程羽叶却会每天都叫他这几日别出门。问起原因他都不说。
天也跟着渐渐冷了下去。程羽叶怕他闷着,总是给他带点吃的回来,沈吟总是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些花花草草。
他这些时间总会反复想起自己被关在天界地牢里的那些时间。每天反复的折磨,隔壁关着的一个老头儿问他为何天天都会被拉去审问。他却答不上来。
被程羽叶救起至今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对程羽叶说起过,每每想起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地看看那个匣子,看看断掉的那截缚魂链。
他也知道,其实陆家的事情只是让程羽叶随便解决了,陆秉风去了他夫人的娘家能否找到那个兄长还是个问题。那么拿走夫人手上那截银链子的人呢?程羽叶却从未提起。
反复想着这些,他也知道为何程羽叶每次都让他别出门,当时绑在他身上的缚魂链上所有的咒术,是给他匣子的那个人亲手所施,既然可以把当时的自己困住,那么这次他们所说的魔界动乱除非那施术法的人能再次出现,不然也只能将沈吟身上的缚魂链再拿回去。
缚魂链是在人间丢失,那么唯一有希望把链子找回来的应该就是沈吟。可是这次连沈吟都不知道这链子究竟去了哪里。
很多次他都想,为什么那些人不去把那位施咒的高人再次请回去。最后都想不出个能说服自己的原因。
程羽叶看他天天这样出神,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权当他是太闷了。好吃好玩的一袋子一袋子的抱回来,全被沈吟堆在后院里了。
感觉到沈吟是真的心情不好,但是程羽叶又确实没办法。只能偶尔说一点最近的事情给他听。也许是因为程羽叶护着沈吟成习惯了,再大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的人是沈吟,那几本就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但是沈吟也并不是不了解他,这么随便几句话还是让沈吟知道了最近到底出了多大的事。
程羽叶说:“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天界那些人想明白了要动手了。因为一些事情,你当年的事情被翻了出来。所以他们想连你一块儿斩草除根。”
沈吟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了顿,随后说:“他们不一直在找我么?”
“他们当时找你,一是为了缚魂链,缚魂链在你这你就有活下去的机会。现在缚魂链他们找不到也不打算找了,那么你就危险了。二是,有人故意想整你。”程羽叶笑着斜睨他,“你这是犯了什么罪啊当年。”
沈吟看了他一眼,说:“真那么好奇?”
“你又不会说。”
“说了也没用。”
那天晚上,沈吟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昏暗的地牢,然后还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程羽叶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烛影摇晃不定,阴影投在了程羽叶的身上。他拿着手里的那只盒子,翻来覆去地看。
沈吟翻了个身,程羽叶愣了一会儿,举起手掌慢慢覆上那只匣子,所碰之处匣子上浮起一片红色的幽光,随着光芒消失,匣子还是纹丝不动。
程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