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两样都拿走了。
被掰开的螃蟹让西瓦尔想起了囚禁地的那一餐。但他还是拿来吸吮起里面的汁液。
人鱼食量惊人,转眼就几乎把鱼篓吃空,只剩下了不爱吃的海胆和有毒的鱼。
“切割而食,还算文雅。”张道情津津有味地看着鲛人,摸摸包着绷带的手掌,“……就是牙齿尖利,堪比猛兽。”
吃饱了,人鱼更懒得动,他找到远离张道情的那一面的池边,靠了上去。上半身在水面上,长发披散,星星点点的幽光在白皙的皮肤上闪耀。不知道是鳞片的反光,还是生物自发的萤光。
张道情知道人鱼不肯让他缝合,也就不去纠缠了,盘膝在旁,打坐之。
少顷。他睁开眼,人鱼还在,但是姿势变了。“自己在处理伤口?”张道情想,人鱼弯身摆弄自己的脐下。
“那里也受伤了……”张道情想起之前为鲛人检查伤口的时候,看到鲛人小腹与鱼尾连接处,有一条肿胀发炎的口子,比起脖子上的撕口和肩膀上的贯穿伤,不算严重,道士也就没加注意。
看着鲛人小心翼翼地动作,张道情突然想:“若要类比,这是私处……”
道士与鲛人说过话,还通过姓名,他不好再当这是条鱼,将心比心,似乎不适合盯着别人隐私看,张道情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年轻的红王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人类给他食物,让他复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他最要紧的是恢复身体。
被黑豹打败的耻辱,让他那一次在甲板上对着林立的武器,有些失态,但面对一个羸弱瘦小的人类,他就不那么在乎了。
西瓦尔清理着自己的脐囊,那里不停的分泌着囊液,伤到后就一直在逃跑,伤口根本没机会长好。现在还是很疼,鳞片肿出来一块,慢慢的用爪子逼出过多的囊液。剥开看看,确认没有脏东西混进去。
疼死了……人鱼微微呻吟。
张道情被呻吟引得望向他,正好看到人鱼仰着脖子,痛楚地紧绷身体。“果真跟人相似……”道士双瞳被药浸过,视力太好。即使隔了半个池子,都能看到鱼儿白皙手指下面,鳞片中间稍纵即逝的肉红色。
这鲛人外貌是雄性,阳,物又在何处呢?这么说,那脐下裂口,微微隆起,就是藏纳之所?
明知道很无礼,但张道情抑制不住好奇,不知不觉,看得目不转睛。
人鱼知道这里没有什么可用的草药和水母,他最后抓住项链,再一次施加了魔法,这一次是局部的,不是海洋的地方,魔力变弱了。只能缓解疼痛,不过因为吃了食物,只要睡一觉,伤口就会愈合了。
西瓦尔抬头看看那个人类。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在岸边,朝他张望。西瓦尔想:“也许可以谈判,如果他想卖掉我,我该用什么赎身呢?他既然给我食物,在他手里,应该暂时安全吧?对了,他叫什么?……”
困意袭来,人鱼没法想太多了,他慢慢的滑进水里。
“吃了就睡,这是好现象,这种睡眠似乎跟假死不同?”张道情站起来,悄无声息的走过大半个池子。人鱼在水里飘荡着,浸没在水里,慢慢吐着水泡。而耳朵后面的腮也张开了。人鱼美丽的金色鱼尾在水中闪烁光芒,跟刚救回来那晦暗的颜色全然不同了。而伤口虽然没有缝合,却被半透明薄膜覆盖,似乎不再流血了。
张道情端详水下这张俊美得不可思议的鲛人面孔,心想:“幸而你生在异国,若是不小心被陛下捉住,恐怕要被摆在他的皇陵之中,做那万年长明灯的灯芯了……这样美的灯芯,可太奢侈了。……对了,这只鲛人叫什么……西瓦尔,这些异国名字发音都甚是为难……恩,叫他灯芯不知道行不行?”
湖景连天,碧水中楼阁林立,雕梁浮华中转角一个水榭,红艳的锦鲤在水中倏忽来去。
手中浮尘摆动。几千条鱼转圈舞蹈,灿若朝霞翻滚,美不胜收。
一双骨肉均匀的脚浸在水里,脚趾头时不时拨弄那些为幻术迷惑的鱼。
少年的目光在那双不成体统的脚上扫过,开口问:“国师,世间真有长生之道?”
“……或许有吧,既然陛下想要,我便去求…”
“父王对你荣宠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会答应你离开吗?”
“为长生么。他会答应的。”张道情笑了笑,拂尘一挥。
青白天空落下甘霖,水中涟漪与鱼群化做一片艳丽幻景,张道情今年开坛十七日,求得这连绵细雨,威胁国运的旱灾得到了缓解。京城百姓每日焚香祝告,称颂仙师恩泽。不过也因为这个,他自损灵根,天目闭塞,三十年不得开。师叔一怒之下闭关,幸好师傅已经闭关10年,倒是清静。
“为了妖道惑国的流言吗?避避风头也是好的,只是不要去太久太远才好。”手指拂过道士身上名贵的玄蝉纱罩袍,将披散的头发理顺。
“等游遍奇秀美景,我便回来了,到那时候,殿下也长大啦。”湿淋淋拔脚,从茵木台阶一脚一个湿印上岸。他揉了揉少年头发,这无礼僭越的举动,也只有张道情敢做。
“国师!”少年神色略微不快,他生性沉稳,反而觉得张道情年纪也不小了,却甚是跳脱,时常做些事情,让他为难。“你不要走!”
张道情道:“我只是一神棍,殿下让我自去吧。”
少年在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