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那你现在知道了。”她的话,带着一种自暴自弃。
“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我。”林萌蓦然打断了我,她望着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道:“我想走了。”
她抬脚走了一步,却由于脚崴了,身子失去了平衡。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了,我忙扶住了她。
她脚上的红肿似乎更厉害了,我将手上的冰袋递给她,转身走到她身前,在她的抗拒中,将她背起来。
“我去你去医院。”
“放我下来!”林萌不安分的想要推开我。
“你自己拿着冰袋敷脸。”我没理她。
“林辉!放我下来!”林萌一拳头锤在了我的肩上。
我耍起了无赖:“姐姐哟,你那如花似玉的脸还是要好好保持!我还指望有个姐夫罩我呢!”
林萌在我背上的身子一僵,许久,耳边传来她听不出什么感情的话语来:“我不是你们林家的人。”
“你是我姐就行了。”我道。
她愕然。
走到山下,我拦了辆出租车,带着林萌去了医院。
送她回家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了她住的房子。
很简陋的一个小公寓,虽然一个人住着并不挤,但是她堂堂林家大小姐,蜗居在这样一个地方,我的心底涌出一股酸楚。
她单脚跳着去冰箱里给我拿了一罐可乐,还有些尴尬:“没别的喝了,只有这个。”
“谢谢姐。”我笑着接过了。
她的脸因为那句“姐”更尴尬了。
在学校的时候,我曾经听别人说,林萌家里条件似乎很困难。
当时听着觉得没什么,毕竟林萌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一个上进的人,每年都拿奖学金,我觉得她家的条件迟早可以改善的。
现在得知了真相,除了难以言说的心酸,更有着一股身为林家人的耻辱。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爷爷他们都睡了,家里只有露姨一个人等着我回去。她给我泡了杯牛奶,吞吞吐吐的站在我旁边,想问什么,又有些迟疑。
我先开口了:“露姨,你是想问林萌怎么样了吗?”
露姨立刻点头,又怕我看见生气,解释道:“大小姐她……她真的很可怜的……先生和前头那位夫人……都不要她了……她现在不要紧吧?她一个人跑出去……”
“她脚扭伤了。”我道,看见露姨露出难受的神情,宽慰道:“我送她去医院了,她现在回家了。明天你去看看她吧。”
露姨面露喜色:“好!我明天就去看她!”
顿了顿,我望着露姨,还是问了出来:“露姨,能不能给我讲讲当年的事。林萌怎么会一个人住在外面?我爸和我妈……还有我爸之前结的婚。”
露姨有些迟疑,她照理来说,是不应该说这些的。
可是,我知道要是不问她,林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告诉。挨不住我磨,露姨还是松了口。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爸居然能绝情到这个地步。
居然将菜出声没几个月的林萌,直接就丢出了林家大门。
第二天,和露姨一起去林萌家的时候,林萌还没起床。
露姨是有她家钥匙的,见里面没回应,便开门进去了。
屋内,林萌正躲在床上。我敢保证,要是露姨没钥匙,她也绝不会起来开门的。
已经是中午了,露姨给她带了饭菜,林萌吃了两口便没再动筷子,露姨又提起了要再雇个保姆的事。
林萌拒绝了:“不用。”
“这怎么能行!没有保姆,公寓的卫生难道要大小姐你自己来做?”
“嗯。”林萌没有表情的应了声。
露姨拗不过她,只能放弃,却坚持在林萌脚伤好之前,她每天过来照顾她。
我看得出,林萌对露姨并不是很抗拒。
也许,露姨是唯一一个让她能在生命中感受到温暖的人。
我与林萌的关系原本不错,但是姐弟的身份说穿后,她对我就冷淡了很多。
我知道那道横亘在她心间的刺,很难被拔出。
但是,她不是那种觉得全世界都欠了她的人,我们冷淡的关系,在她脚伤的日子,看在我每天给她送饭的情分上,慢慢修复了。
脚伤让她颓废的在家里窝了几天,伤愈出门的时候,已经再次恢复了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知道,那不过是她的伪装而已。
大二那年,她成功拿到了去哈佛交流研读的名额。白宁原本是约好了跟他一起去的,可是,日子正真到来的时候,拿着哈佛录取通知书的白宁,却选择了放弃。
没有理由,只有放弃。
林萌气得发疯。
郑重质问了一遍白宁是不是真的不走后,她一个人拎起行李箱,踏上了异国的飞机。
那天我送她去机场,一路上,她都很安静。
候机大厅外,我问她:“你还回来吗?”
林萌怔了下,挤出一抹尽量让她看起来淡然的笑来。
“有空来美国看我。”她说。
脚下这块土地,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人或物了。
我的心里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可明明被林家抛弃的她。
她依旧是当年那样单薄的身影,我走上前,抱了一下她:“有事打完电话。”
她回抱了一下我,然后松开我点了点头:“嗯。”
后来,我一直都很后悔让她一个人去美国。美国不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