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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老、钟老也默认了,想必就是真的了。”殷父道,“据传上古时期,山上的两位便是以这道符布下大阵,将鬼王困住,从而镇在山下。”
“鬼王是恶念的集合,如今有人出手伤人,又留下这张符,恐怕是山下那位在宣战了。”
散修处又有人道:“鬼王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既然是山上的两位在镇压他,现在它出来作乱,不该要山上两位来管吗?”他末了又加一句,“我们每年上的贡也不是白上的啊。”
散修上的贡和大家族的供给完全不能比,他说后面一句话多少有拍马屁的意思。
可这马屁却拍在了马腿上。
“放屁!”钟老爷子直接骂出来了。
“我们上的贡可不是干这个的。”和散修说话不需要大家长出马,李木跨前一步,讥笑道,“你以为我们捉鬼收妖时用符请来的护持是不要钱的吗?”
他这话说得也不够尊敬鬼神,但对上散修的话却刚刚好。
“而且啊,只有自己完全没能力的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鬼神身上,”李木嘴角带笑,那笑是**裸的嘲讽,“我们不是单纯的信徒,而是天师。”
“天师是什么?不就是对付妖魔鬼怪的排头兵么?”
“现在的天师越来越像生意人,但我们做的是救人的营生,”张老爷子痛声道,“是有了救济天下苍生的信念然后才有了天师!是时候把最初信念给捡起来了!”
山中,莫洵支了面水镜看天师们开大会。
中年人呷了口酒:“张不知是个有情怀的天师啊。”
老王很上道的接:“情怀是什么,能吃吗?”
说着他就往嘴里丢了只水母。
住在深山里的白不懂城里人的玩笑话,因为心塞所以烦躁:“他们开会能讨论出个什么来?”
这个问题实在高深,莫洵和老王都没说话。
张老爷子的满腔情怀没能引起太多共鸣,一位散修尖刻道:“您说的对,但抱歉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我只想知道,如果山上的两位不管,我们该怎么办?如果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怎么去救苍生,大家说对不对?”
他的话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散修中有人响应:“就是啊,张老、钟老你们这些大家族都给支支招啊,我们可不像你们家底厚,一个不小心死了,老婆孩子怎么办?”
张老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们没有办法。鬼王是恶念,从人心黑暗处汲取养分,侵袭人心。持身不正便有机可乘,可天底下有多少人真正的持身端正呢?”
“人无完人啊。”
“我们让大家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给大家提个醒。”
“你们心里想着什么我们不是不知道。”老人的目光在场上掠过,每个与他视线相交的人都觉得自己被看透了,“我也不求你们放弃那些小心思。你们可以想,可以酝酿,但现在——”
张老语气陡然一厉:“——不准动手!”
“有些东西先给我放一放,要变天了啊!”
散会后,殷商小声嘀咕:“能有用?谁会听?”
他老爹往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只要不像你脑生反骨的就都会听!”
殷商不服气:“想谋权篡位的不都是不要命的吗?”
一边的李林开口:“这你就错了,没命了要权干嘛?那些想造反的其实都惜命着呢。”
李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这当口把我们放回来,是知道这边出事了吗?”
“那是当然。”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他们阻止不了。”从儿子嘴里问出的话和旁人问出的话,听在耳朵里感觉是不一样的,明明是该靠自己本事吃饭的行当,不知何时却日益依附起他人来。
最初的天师,一出手,便是鬼神俯首。
如今,全颠倒过来了。
“有种说法,鬼神是由人们的想象创造出来的,这说法靠不靠谱不好说,但那边的社会结构和我们这边确实是相似的。”
走到岔道口,李、殷两对父子挥手告别,李林继续说下去:“就像张、钟两家不能不顾我们这些家族的意见,山上的两位也做不到只手遮天。”
“而且你也知道那鬼王是什么玩意儿,它钻的空子,哪是那么好补的。”
“还是那句老话,问题不在于鬼神,而在于人心。”
说话间已经进了房间,李木问道:“爸你怎么知道那头的社会结构是什么样的?”
李木不答反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被称为‘木中鬼’么?”
这还真没人和他说过:“因为我们家以炼器见长?法器里最有名的是桃木剑?”
李父笑:“听上去有点道理,你以后可以这么忽悠你孩子。”
李木:“……”
“我们家炼的器大部分是玉器,按你的说法应该是玉中鬼。”李林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盒子拿给李木,后者打开,里面是一张百鬼辟易的符,沾着血的。
“张道陵张家,钟馗钟家,木中鬼李家。”
李林把三个称呼并列说出来,李木脸色立马变了,前两家姓氏前面放的都是家族开山鼻祖,按这个逻辑,他们李家的祖宗是鬼?
联系自己问的问题,父亲是在告诉自己,因为祖宗是鬼,所以李家知道山那边的事?
“太湖边上曾经有个坊市,两条主街一纵一横,所以被称作十街,十街上有座府邸叫榕府,府里有棵榕树,气根茂盛粗壮,传说那棵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