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珠哑然失笑:“东珠不是在质疑皇上,也不想自贬品性。我是想说一个道理,大凡被你轻易认定的所谓‘心爱’,大都是一时的新鲜,不能长久。”
康熙冷哼:“说啊,你继续说,朕倒要听听你今晚还能有些什么样的说辞。其实不管你说什么,朕只坚定一条,你是朕的妃子,朕喜欢你,你不要再妄想推开朕。”
东珠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皇上想错了,东珠并没有想推开皇上的意思。东珠只是想提醒皇上,郑重自己说出的话,不要轻易许诺什么,尤其是感情。省得若干年以后,回想今日,不过是酒后的荒唐言。”
康熙笑了,神情万分坚定:“当然不是,你把朕想成什么人了!这样的话自然不是随便对谁说的。你是朕心爱的女人,朕永远把你放在心上,永远不会像你对胭脂雪、梅花酥那样丢到脑后。这些话,朕以前从没对旁人说过,以后也不会对旁人说。你且看着,十年以后,你来给朕验证,看看朕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说到做到了!”
东珠看着康熙,突然觉得他表态时的神情很像自己,有些执拗,有些认真,有些不服气的坚定。是啊,就像自己无数次对费扬古表白时的样子。东珠突然发现,她和他还真有些相似。可是,他们所对着的人,都是有些铁石心肠啊。
康熙亲自执壶,为东珠斟满酒杯:“来,你我共饮此杯,愿你我都不负今日。”
东珠淡然一笑,举杯与康熙相碰,便一饮而尽。
屋外。
费扬古、李进朝、春茵与宁香等人远远地站在院子里。
看到窗子摇曳的烛光,想着屋内的迤逦与温馨,各人心情都有些恍惚。
春茵与宁香低声咬着耳朵,声音微乎其微。
宁香说:“春茵姐姐,你看今儿这情形,娘娘终于顺从了皇上。”
春茵笑了笑,一脸喜色:“咱们娘娘就是太爱耍小性儿了,依我看,她早该从了皇上。”
宁香狠狠点头:“是啊,皇上对咱们娘娘可真好。虽然没在宫里为娘娘摆宴,却在这样美的园子里为娘娘庆生,还准备了这么好的席面。听我阿玛说为了做这顿生日宴,皇上特意搜罗了唐时宫宴的菜单,御膳房的人为了做出这桌菜,可是费了大半个月的心思呢。”
春茵扑哧一笑:“你啊,跟在娘娘身边这么久,还脱不了御膳房出身的习气,就知道光看席面菜品。那些菜品再珍贵,能跟这园子相比?你没听才刚皇上怎么说的,皇上啊,把这座园子赐给咱们娘娘了。”
宁香瞪大眼睛:“这可真是好大的恩赐!这山,这水,这林子,还有这楼阁,都是咱们娘娘的了?”
春茵还要再答,李进朝突然轻咳一声:“你们俩都消停点。没瞧屋里灯都灭了吗?这可是皇上和昭妃娘娘的合卺夜,若是惊了驾,都别想活了!”
李进朝这样一说,众人立即秉息凝视。
果然,屋里已经暗了下来。
似乎还隐约听到衣裳的细微声响。
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天子低声乞求的耳语,还有东珠欲语还休的推脱。
春茵与宁香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不敢言语。
李进朝却坏坏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让侍卫们再退得远些。
费扬古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心里被异样的感觉填得满满的,仿佛一时间不能呼吸。原来真的到了这一日,他才知道自己是这样难过,是痛彻心底地难过。
突然间,只听得屋里传来东珠的一声惊呼,那声音带着哭腔,蕴着委屈和惊讶。
随即是少年天子压抑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