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谨之点了点头,不错,今年确实有科举。
不过如今才四月中,科举得到九月,这对兄弟提前来了五个月,可真够早的。
他抬了抬手,“继续说。”
薛琬指着地上的尸体满脸害怕,又满脸嫌弃。
“这老头书说得不错,我兄弟便多给了一些打赏,后来,老头便来谢过我们。”
程谨之又点了点头,这悦来茶坊的规矩,这几日他已经基本摸清,倒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他上下看了眼这对锦衣华服的兄弟,看起来像是出手大方的外地豪客。
薛琬继续说道,“我们兄弟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客栈,没成想,一摸,居然随身佩戴的玉佩不见了。”
她隐有哭腔,“这可是临行前祖母亲自所赐的传家宝,若是丢了,回家恐无法交代,一顿板子怕是免不了。我和兄长这几日到处寻找,都不曾见,万般无奈,才又回到这里想碰碰运气。”
萧然心中想,这位小姐编故事的本事可真是厉害,临行前一句台词都不曾和他对过,谎话居然张口就来,也不怕他说漏嘴吗?
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短处,反而觉得她可爱得很。
又被这种浓浓的信任感所包围,心里一时暖暖的。
他本就不是等闲之辈,曾是锦绣膏粱的侯府嫡长孙,又在民间市井讨过生活,论机敏恐怕这世间都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天性不爱多言罢了。
但遇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弟弟”,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便郑重地对程谨之说道,“大人,我小弟的玉佩,乃是先帝所赐,因上面刻了文成武就四个字,所以祖母便拿出来给我兄弟讨个好口彩。没成想居然丢了,这实在是莫大罪过,所以……”
他叹口气,“所以,便知道这里出了人命官司,我兄弟也只能进来找一找了。”
程谨之抬了抬眉。
江南人士,姓萧。
有先帝所赐的玉佩,上面刻字“文成武就。”
先帝确实有乱赐玉佩的爱好,也确实爱往玉佩上刻字,文成武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一款,但凡簪缨世家,手中有个一二这样的物件,倒也不稀奇。
所以,这两位不是郴州萧氏就是滨州萧氏的子孙。
御赐之物,不可妄失。
若是所言属实,这样的东西丢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确实需要来找一找了。
程谨之咳了一声,“空口无凭,你们兄弟出现在这里,总有些奇怪。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得不要盘问一下了。”
他顿了顿,“死者是今晨被人所害,请问今日辰时,两位身在何方,可否有人证啊?”
第35章 破案
压根没那回事,有个毛线人证!
萧然心里捏了把汗,面上却风轻云淡,“今日辰时,我和弟弟正在赶来此地的路上,遇到的人倒是挺多,但恐怕……”
他话音未落,却看到薛琬扯了扯他衣袖。
她低声说,“兄长,我们来此地的路上,差不多也就是辰时吧,不是在柳叶巷看到一对夫妇拿刀互砍吗?那妇人哭哭啼啼说丈夫吃用花销都是她给,却拿着她赚的钱在外头养了野女人。”
虽然知道薛琬是在瞎扯,但萧然对她,就是莫名地信任。
他的“小弟”实在太神通广大,时常有让他震撼的惊人之举,而且偏偏还总是对的。
所以,她既然这样说了,他就很笃定这是确有其事的。
他点点头,“哦对,为兄居然忘记了这茬。回禀大人,确有其事,夫妇拿刀互砍,现场还挺热闹的,大人若是不信,派人一查就知道了。”
柳叶巷离此地有些距离。
算了算时辰,若是辰时这对兄弟确实在柳叶巷停留,那么确实是很难作案的。
程谨之大手一挥,便派了个手下前去打听。
现下,他倒是有些为难了。
这两位已经等同自报家门,看情形多半又不是凶手。
凶手才没那么笨呢,既然已经行凶杀了人得逞了,万没有又回到杀人现场的道理,还是以这么张扬的姿态出现。
那他到底是要派人押他们先下去呢?还是就徒留他们在此地等候?
押下去,毕竟是有来历的公子,万一被人家长辈知道了,怕是不大好。
在此等着,又嫌时间太久,三人面对一具惨兮兮的尸体你看我我看着你吗?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耳边一句,“大人,这尸体有些古怪啊!”
程谨之连忙问道,“哪里古怪?”
薛琬指了指杨奇的下巴,“这里有两个小洞。”
程谨之立刻趴下来仔细察看,居然真的在下巴的阴影处胡须的间隙中发现了两个小黑点。
他连忙唤了仵作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仵作很有几分本事,不过小片刻就验出了结果,“回禀大人,这是细针的创口。”
他顿了顿,“人确实是因为喉管被割破而死,但在此之前,应该先被涂了麻沸散的针管刺中。”
麻沸散?
程谨之目光深了,他确实大意了,只看到了显而易见的伤口,却忽略了更小的细节。
他不由便对这对兄弟起了兴味的目光。
“小兄弟,我看你心细如发,又恰好事涉此案,不如就此谈谈你对此案的看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