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的天空是橘红色的,云彩是黄色的,太阳是黑的,向日葵是蓝色的。她正在涂的是小草,部分已经被她涂成了红色。
他在她身边坐下,不敢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她忽然开口,“小草是绿色的,对不对?”
“恩。”他是没见过红色的小草,也或许是他孤陋寡闻,不懂画家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我现在涂的是什么颜色?绿色吗?”她又问。
他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林百川,不用这么盯着我看,我的眼里没有色彩,所以不知道绿色是什么,也没看过小草的颜色。”她说的风轻云淡。
“你是色盲?”
“全色盲。”她继续手里的涂色工作。
他被震惊的好半晌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他知道全色盲意味着什么,眼里只有黑白两色,看到的世界永远都是昏暗的,没有阴晴之分,没有四季变换的概念,就像是黑白电影里,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色彩。
她,怎么可能是全色盲。
“林百川,你每天穿的什么颜色衣服,我不知道,这个家是什么色调的,我不知道,红色裙子有多美,我还是不知道。那天冯熙媛骂我是瞎子,我觉着她骂的挺对,我可不就是瞎子。”
林百川半跪在她身边,紧紧抱住她,“别说了,然然,别说了。”
他早该发现的,早在曼哈顿的公园她问他树叶是不是绿色的时候,他就该察觉出异样的,可他却这么粗心。
“我告诉你,可不是让你同情我,只是觉得你是我老公,有义务知道这些,也为了避免以后生活里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冯熙媛壁画出现失误一事,我从来都不觉得有多委屈,既然接了活,所有的缺陷和失误都不能成为借口。我唯一介怀的是,她不可以这么三番四次的设计我,还真把当傻子了不成。”
他轻吻着她的发,“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我想要我的咖啡馆,可是我不喜欢她做我的邻居。”
他犹豫了一下,“好,给我点时间处理。”
“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只有五天。五天后你要是没法给我满意的答复...”她顿了顿,与他对望,“我就会让别的男人给我满意的答复。”
他也一动不动的看向她,眼底的危险气息迅速靠拢,像是黑云压境,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她并不畏惧,手指轻轻在他脸颊摩挲,“你为你爱的女人着想,自然也会有爱我的男人为我着想,所以你用不着生气,很公平的事。”
她把他往后推了推,撤开他的怀抱,“顺便再捎句话给冯熙媛,我陶然的男人可不是她能够染指的。”
林百川之前还被气的五脏六腑都冒烟,硬是被她这句轻佻的话给气的笑了出来,他野蛮的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左手撑着她的后脑勺,右手抓着她的肩膀,对着她那张可恨的小嘴就咬了上去。
她的下巴,脖子,无一处幸免。他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在她耳边咬牙说道,“真恨不得咬死你。”
她的鼻尖顶在他的喉结上,感受着那里的上下滑动,她用力扬了扬头,嘴巴凑上喉结,轻轻浅浅的啄了几口,“这几天冷水澡洗的过瘾吗?昨天夜里你好像起来洗了三次,是不是?”
他压低声线警告,“陶然,你今晚要是再敢有意惹火,我就不会再像昨晚那么好说话。”
这段日子他被她整的很惨,明里暗里,反正她是无所不用其极,把能想到的恶毒招数都用在了他身上。
“让我不惹火也可以,周末带我去骑马,我骑的高兴了,兴许就能饶了你。”她话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骑马是吧?这还不好说,“想骑马了?”
她点点头,“在纽约时每个周末丹尼尔都会带我去庄园骑马。”
陶然的条件得到满足,她心满意足的去了卧室,想着今晚上要怎么折腾林百川。而林百川看了看腕上的时间,准时点开朋友圈,有位朋友分享了某个新闻,今晚到岸的走私药材藏红花和麝香都被扣,可遗憾的是接头人没有露面。
他退出朋友圈,神色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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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术俱乐部。
一早,慕时丰已经骑过几圈回来,他冲过澡穿着黑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发丝还有晶莹的水滴。趴在休息室的窗台上,马场的景致一览无余,初冬的景色有些萧条,落叶,枯草。
没有敲门声,便有人推门闯入。他听到动静,不由得皱眉,回过头,阴沉的脸转成戏谑,“六哥,你不会一大早荷尔蒙过剩,骑车骑到这里的吧?”
江迎东脱下手套和安全帽,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还真被你猜中了,我骑了八十公里过来看你。”说着倒了一杯茶温水仰起头一饮而尽。
“林百川昨晚很晚了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他老婆闹着要骑马,约了周六过来。看来他还这是收了心,准备一心一意疼媳妇。”说着视线瞥向慕时丰。
慕时丰冷笑两声,拿起窗台上的烟点了一根,一口下去就少了三分之一,缓缓的,烟雾从鼻腔冒出,他紧盯窗外的枯树,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江迎东看着他这样,叹口气,“你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难道就非她陶然不可?”
慕时丰将剩余的半支烟,摁在烟灰缸,大步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报纸,面无表情的盯着封面又看了几秒,“还就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