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悦悦,嘉嘉的睡姿要霸道得多,整个人四仰八叉呈大字型霸占了大半张床,睡得小嘴直冒泡。郁安夏看了忍不住弯起唇,似好笑似无奈地摇着头,把他踢到脚边揉成了一团的薄毯拉过来替他重新盖好。
“妈咪。”嘉嘉梦呓了一声,撅着小屁股翻了个身背对向郁安夏。
这时,陆翊臣进来,郁安夏回身,食指放到唇边轻嘘一声让他放轻脚步:“睡得正熟呢。”
陆翊臣过来看了眼。
这段时间他们都不在茗江市据说家里就数嘉嘉最调皮,还是睡着后安安静静的样子可爱。
“走吧。”陆翊臣牵过郁安夏的手,温热厚实的掌心让人安心。
这一天四处折腾,躺到床上后,疲乏的身体才有了一瞬解放。
只是郁安夏却没有马上入睡,她没有忘记陆娇依这事背后还有一个罪魁祸首。
“易宛琪和那个谢林,你是怎么打算的?”
靠坐在床的陆翊臣将心不在焉翻阅的财经杂志放到床边柜上,也和她一样躺了下来。
郁安夏看到他灼灼视线中透着几分锐利锋芒,心里便已经有了大概。
谢林那边陆翊臣没有亲自去处理,而是交给了葛杰,吩咐他亲自去一趟港城,办两件事。
其一,收购谢林名下公司,并去他妻子娘家港城望族之一许家走一趟。其二,将几个小时前得到的资料里谢林两年前压下去的用不正当手段强迫了两个未满十四岁女孩的事举报到当地警局,务必全程盯梢,直到事情尘埃落定。
陆家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短,家里再怎么闹都好,但到了外面,陆娇依始终是陆翊臣唯一的亲妹妹。谢林就算是被易宛琪骗了,但也罪无可恕。
至于易宛琪那边,陆翊臣沉下脸,长臂习惯性地将郁安夏纤细的娇躯揽到怀里:“就算是易家人,伤害了我妹妹,又三番两次地陷害我妻子,姓‘易’也保不住她。”
陆娇依是次日上午八点多醒的,彼时,郁安夏和陆翊臣还在去医院的路上。
丁瑜君打电话来说陆娇依知道自己脸毁容了闹得厉害,隔着电话,郁安夏能听到她隐约的哭喊声。
陆翊臣加快了些车速,大约十五分钟后,两人到达病房。
彼时,陆娇依已经安静下来,正被丁瑜君死死抱着,母女两人都是一脸泪水。
陆璟也在病房里,站在一旁,脸色虽肃,但眉宇间不掩担心。
他本来在外地出差,听到消息连夜赶回来的。
陆娇依出生时他已经在外地工作了,这二十年,陪着她的时间屈指可数,算起来,无论是陆娇依还是陆翊臣,他都没有尽够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以前陆娇依骄纵他偶尔还会说丁瑜君两句,责怪她太娇惯女儿了,现在出了事,深刻反省,更大的责任还在自己身上。
陆娇依抬头看到陆翊臣进来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哥,是不是易宛琪?那个恶心的老男人是易宛琪找来的对不对?肯定是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娇依情绪有些激动,还说起了先前怀疑在京都她和郁安夏染病一事可能也和易宛琪有关。
这事虽然只是陆娇依单方面的猜测,但足够让郁安夏震惊。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先被传染了,然后还连累了陆娇依,没想到居然极有可能是人为。
陆璟砰地一声拍在桌上,玻璃茶具颤了几颤。对易宛琪,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失望。当年易舤多出色,光风霁月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儿?他曾经视易宛琪如亲女,每次回茗江市,给陆娇依、陆澜馨带什么东西绝不会少她一份。可事实摆在面前,故人的女儿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女儿还有儿媳。
片刻,他看向陆翊臣:“报警吧,我跟你一起去一趟易家。”
陆翊臣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易宛琪是易舤的遗腹子,易老夫人最爱的小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最大的障碍在老夫人那里。
陆璟和陆翊臣离开后,郁安夏将路上买的早餐打开一样样拿出来放到桌上:“妈,过来吃点早餐吧。”
丁瑜君昨晚一晚都没睡着,精神不大好,可为了女儿,她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垮掉。
“你帮我劝劝她。”过来时,她低声和郁安夏道。
陆娇依双手抱着腿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看向窗外。
听到郁安夏走近的脚步声,她侧目过来看了眼,很快将视线又转了回去。
郁安夏没开口,只是坐在床沿上静静地陪着她。
好一会儿,陆娇依开口:“我自作自受的对不对?以前你警告我说小心我被她卖了都不知道,我还觉得你在危言耸听,心里很不屑。现在终于吃到教训了。”陆娇依伸手摸了摸右脸的纱布,泪如雨下,“医生是不是说再也好不了了?我不想活了……”
郁安夏这个时候有点嘴拙,让她去拥抱陆娇依安慰,这样亲密的举动她一时也做不出来。两人的关系一直谈不上好,即便现在陆娇依不再和她针锋相对,但她们之间的疏离感还在。
想了想,她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先前我一个朋友,就是车祸里毁了脸的,后来也是治疗了几年,几乎看不出来痕迹了。”
陆娇依眼中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真的?”
“不能完全保证你也能完全治好,但至少有一份希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