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称呼,让两个人都狠狠愣了一下。
顾振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实在是一个让人无法形容的笑容,就好像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眼下突然听她唤了出来,不敢置信之后终于流露出欣慰开怀。
甄明珠原本是因为局促而口不择言,看见他这个笑,心里涌起了一片动容,抿唇走了过去。
“人走了?”
顾振南温声问了一句。
到了今晚,他对程砚宁的情绪仍旧挺复杂。
上一次觉得他心思深沉,这一次目睹他来家里做客的全过程,这种感觉仍旧在。可同时,他又觉得无论是基于刻意还是无意的自我修养,程砚宁都难能可贵。他在成绩好有礼貌懂分寸之余,既能下厨做饭,还会品茶下棋,而且似乎样样不弱,并非那种只能拿来吹嘘几句的花架子,这本身已经足够惹人青睐了。
老两口喜欢他,保姆和乔睿对他评价颇高,他再在兰盼那里打听两句,得到的信息更让人意外。
虽然说好像为时太早,可这男生的方方面面的确已经无可挑剔了。
收拢思绪,顾振南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听见甄明珠回答说:“嗯,回去了。”
“明天是不是还得拍戏?”
想了想,顾振南问。
甄明珠“嗯”一声,便听见他说:“那我送你去房间,早点休息。”
“爸。”
甄明珠突然又唤了一声。
可能的确是这样的,万事开头难而已。
等她唤出了那第一声,后面再喊他便没有那么纠结了。甄文表达过支持她寻找生父的意思,程砚宁也完全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而她,心里的确并不排斥这几个突然出现在生命里的亲人。
定定神,甄明珠一脸认真地看向了发愣的男人,抿唇道:“有个事情,我想请您帮忙。”
“哦。”
顾振南笑了一下,道:“那坐下说吧。”
眼见姑娘家顺从地坐下,他不晓得为何,眼睛里有酸涩感。
阿璇给他生下的女儿,这么美丽懂事。
他看着她,想念突然蚀骨
二十年了呀,一天天都是一样过来的,到了这一天,突然就不一样了。
当年急匆匆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给她捎去只言片语。
知道怀孕的时候,阿璇在想什么?
生产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当她知道这个孩子不是甄文的,而是他的那个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怀着什么心情离世的?
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再想起过他,想起那一夜?
他胡乱地想着,整个人突然都好像失去了意识一般,站成了僵硬的雕塑。
甄明珠坐下后发现他一直站着,犹豫后便疑惑地抬眸看了过去,却意外地发现,她眼中向来威严高大无坚不摧的那个男人,目光虚空地飘着,眼眶却发红。
一瞬间,她被结结实实地震颤了一下。
思绪也乱了
低下头,她抿唇交握住双手,脑海里便浮现出那一日陵园里的一切:他半跪在那个墓碑前,拿手帕慢慢擦拭的样子;那一束被大雨拍打的红玫瑰;她跑下台阶,远远地看见他因为走得快而微微跛着的左脚
一定是突然想到了妈妈吧。
她也很想。
虽然都没有印象,可是这一刻,特别想念那张温柔的笑脸。
抬手在鼻尖揉了揉,甄明珠抿着唇站起身,低头张开手臂,抱住了近在眼前的男人。
顾振南身子狠狠地僵了一下,垂眸看见女孩乌黑的发顶。
小姑娘的声音闷闷的,“还有我呢。”
不知道为何,简单的四个字,险些将他的眼泪给招了出来。顾振南抬起右臂,右手缓缓地落在了她头上,轻轻揉了一下说:“好。”
甄明珠抱了他时间不长,又放开,抬起脸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顾振南也笑了,抬手又捏捏她的脸。
甄明珠任由他捏了一下,想了想才说:“我要和您相认的事情还没有提前和我爸说。不过以前探望他的时候,他说起了让我找生父的事,所以我觉得他并没有怪妈妈。”
“他是特别好的人,这些年对我都特别好。”
“嗯,君子文,自是名不虚传的。”
听他夸赞甄文,甄明珠轻轻地笑了一声,临了,又觉得惆怅。
她不知道顾振南有没有能力让甄文获得减刑之类的优待,可按着他的性子,即便有能力应该也不会愿意去做这种事。况且甄文原本就犯了法,坐牢也并不冤枉。
强人所难的事情,她没办法说,便又低着头坐到了沙发上。
垂眸看着她,顾振南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随后也坐到了一边沙发上,问她:“遇上什么事情了?”
他这一问,甄明珠才记起了程砚宁的事。
不过,突然又觉得不好意思。
就在她迟疑的这时候,顾振南温声笑了笑,问她:“很为难?”
“嗯。”
甄明珠抬起脸,先给他打预防针,“是挺麻烦的一件事,您要是觉得不行就算了,当我没有说。”
顾振南失笑,“那也得先说出来听听。”
“就程砚宁的事。”
一句话出口,甄明珠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交握在了一起,低声道:“我要拍的电视可能在国庆节就要播出了。电影的话最晚也会在过年左右上映。这两年网络媒介发展太快了,公众人物都没有什么。我”
说到这,她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