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氏的头发被她抓下来一大把,脸和额头很快就划出了几道血痕,可见袁氏下手之狠。
四个人都顾着抢东西,浑然没看到身后半醉的陈梁柱已经举起了锤子。
他一把揪住袁氏的头发,嘴里怒道:“你放开我母亲!”
袁氏吃痛惊叫,回头看到陈梁柱举起锤子,她扑打了几下怒道:“你砸,有本事就砸下来,砸死了我看你逃得去哪里?”
袁氏吃准了陈梁柱只是个窝里横,实际上是很怕事的,跟人打拳头架也凶不起来,还敢杀人不成?
只是,这一次她却料错了,只见陈梁柱眼底凶光一闪,那生锈的锤子便凌空砸下,正中袁氏的头顶。
血飞溅了出去!
袁氏有一会没动,骇然地看着陈梁柱那凶狠的脸,还有他脸上的鲜血,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头顶披面而下,粘稠血腥。
她身子软了下去,抽搐几下,鲜血迅速从她头顶渗出,她死死地瞪着陈梁柱,“你……你……”
所有人都惊呆了,陈守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媳妇,看着她抽搐着身子,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梁柱,“你杀了我媳妇!”
陈梁柱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锤子哐当一声落地,抓了一颗南珠就往外跑去。
“快拦住他,来人啊!”陈守成发出凄厉的叫声。
长孙氏和陈瑾瑞都吓得慌了神,四眼对望着,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梁柱没有被拦下,一直狂奔了出去。
管家很快就带下人来到,看到这副情形,管家沉声道:“快去请大夫,再报官!”
大夫来到之前,袁氏已经断气了。
她死得挺惨的,在杂物横堆的库房里,血流遍地,自己的儿女一个都没在身边,算是无子送终。
而她的丈夫陈守成,在她断气的时候也使劲跑了出去要追陈梁柱。
人没追上,回来就听说袁氏断气了。
管家去禀报了陈国公,陈国公来到,看到长孙氏和陈瑾瑞坐在地上,神情惶然,而地上散了一地的首饰,一件一件,都是十分的熟悉。
袁氏的尸体,便在两人的身边,眼睛没有闭上,头上很大的一个血红口子。
他走过去,慢慢地把甄依的首饰捡起来,但凡沾染了血腥的,他都使劲擦拭,且神情愠怒。
捡了首饰,他便要走,陈瑾瑞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父亲!”
陈国公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拔腿走了,甚至都没看陈瑾瑞和长孙氏一眼。
只是出门的时候临了吩咐管家,“报府衙,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
说完,他抱着甄依的首饰,慢慢地走了出去,他的眼底嘴角,竟然有一丝痴迷的笑意,抱着那箱子,就跟抱着宝贝似的,甄依还有东西留在他的身边。
京兆府张大人亲自吴捕头来到。
到底是国公府出了人命案,府衙是必定会重视的。
袁氏的尸体被带回了衙门,长孙氏和陈瑾瑞陈守成三人也被带走。
老夫人那边刚醒来,便听得禀报说袁氏被打死。
“大……大公子呢?”老夫人见身边只有奴才,孙女孙子没一个伺候在身边,便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大公子说回翰林院走一圈。”
老夫人嘴唇咧开,阴恻恻地笑了。
翰林院?他还想回翰林院?
她看透了,什么孝子贤孙,都是虚的。
她这刚倒下,所有人都叛变了,她不好过,其他人也休想好过。
“替……大公子报母丧……丁忧!”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母丧,本朝规定在职官吏必须守孝二十七个月,且是要去除官职的,谓之守孝报恩!
这条不是风俗,而是律例!
本朝许多官员,在父母丧期间,都尽量不报,反正大多数京官其实都不是京城人士,丧事在家中办,只要隐匿不报,朝廷便不能知道。
而且,就算事后被发现,也顶多是削官。
可若报了丧,丁忧三年回来,朝中人事几番新,和削官又有什么分别?
朝中一向缺贤才,因此,皇上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若报了丁忧的,三年内,不得婚嫁。
若不报,酌情守个一两年,低调过门,也没人说的。
陈梁晖本来回翰林院只是找几本书籍,在家中的时候可以看看,殊不知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且还因此得罪了老夫人。
陈梁晖刚离开翰林院,便有人来替他报了母丧丁忧。
回到府中,见府中一派凝重气息,问了管家,才得知袁氏被陈梁柱杀死。
他惊骇不已。
这本来就够乱了,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叫了多年的母亲,袁氏就这样死了,他心里还是难过的。
甚至,想起老夫人如今的境况,虽然她是自找,可不免也心酸。
只是,这心酸没有持续多久,甚至没能持续到他去慰问老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便来找他,忧心忡忡地道:“老夫人已经叫人去替你报了母丧丁忧,明日,你得自己回去交代一声,别弄得是家里人帮你报,而你自己隐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