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顺公公领旨而去。
皇帝看着陈梁晖,看他哭得眼睛都肿了,着实可怜,遂和缓地道:“你且回去吧,好好办你父亲的丧事,调查之后,证实了你父亲上奏所言属实,朕会放了你的妹妹。”
“谢皇上!”陈梁晖磕头退了出去。
李大人怅然若失又愤恨无比,“想国公爷当年是何等的英勇?若不是丧妻,怎会一蹶不振?这老夫人本以为只是内院争斗,却不料,让我大周损失了一员大将!只盼着此事能查过水落石出,否则,我大周又将损失飞凤将军位女将,更会牵连靖廷大将军。只是,这国公府的老夫人便说是心胸狭隘限于内院之争,陈侍郎怎会如此糊涂?若不是他,国公爷也不至于要自缢来状告嫡母。”
皇帝眯起了眼睛,细细思量着李大人这番话。
飞凤将军是太后所喜的人,若自己这一次惩处或者处斩了飞凤将军,势必与太后结怨,太后面子上不说,心里怕也会怪他糊涂的。
而且,东浙一役,全靠靖廷与瑾宁,两人才刚立功便遭受诬陷,这事有蹊跷。
“李爱卿,这陈侍郎是江宁侯的女婿,和飞凤将军也是亲戚,按说不会参飞凤将军,他们之间,是否早有私怨?”皇帝问道。
李大人道:“私怨不清楚,但是听闻最近陈侍郎因他妹妹的事情三番四次与侯府起冲突。”
“他妹妹?”
“对,他妹妹叫陈幸如,原先是许给了靖廷的,但是此女自从见过靖国候爷一面之后,便对侯爷一见钟情,便私自悔婚,听闻当时是自己到了南监找到靖廷撕毁婚书,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因当时靖廷也没什么战功在身,陈侍郎没有理会,任由自己的妹妹胡闹了一番,最后陈幸如就一味缠着靖国候,甚至在背后编派了靖国候夫人,还在瑾宁冥婚嫁给靖廷的时候闹了一场,最后还嫁给了李良晟为平妻,这一地鸡毛的事情,臣也不是很清楚,若皇上想知道,可叫靖国候夫人进宫来问问。”
“退婚一事,朕听说过,但是,却不知道是那陈幸如自己去找靖廷退婚的,陈侍郎怎可这般糊涂?”皇帝不高兴地道。
李大人苦笑,“皇上,靖廷只是寄养在侯府的孤儿,自然无人看得起,陈子忠大将军死后多年,谁还记得他为大周立下的汗马功劳?又有谁,爱惜着他唯一的遗孤?陈侍郎是新贵大臣,入仕之后步步高升,又娶得了侯爷的千金,自然不把靖廷放在眼里。”
“是吗?步步高升?”皇帝眸色冰冷。
李大人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道:“国公府如今没什么人在,国公爷的后事,臣请旨主办,也算是臣为好友尽最后一份心。”
皇帝心里也是难受,他道:“朕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国公爷时候,他是何等意气风发?那时候,皇叔邀请功臣武将入宫庆功,让诸位武将都说自己从军的理想,好多人都说了许多慷慨激昂的话,国公爷说的话,朕记得很清楚,他说了九个字,大周人,大周臣,大周魂。朕看到他眼底燃烧的斗志,还跟皇叔说,他必定能成为一代名将。”
李大人一滴滴热泪滚滚落下,再难忍伤痛,“皇上,他此生很纯粹,他深爱大周,也深爱一个女子,可最终,他都辜负了。”
皇帝静默了片刻,道:“甄大将军那边,是否得知瑾宁入狱?”
“大将军怕是不知道的,大将军和老夫人出京了。”
“难怪不见大将军来找朕求情。”皇帝扬手,“你去吧,翌日早朝一切自有定论。”
“臣告退!”李大人松了一口气,想到陈国公的死,心里不禁又沉甸甸起来。
他离宫而去,却也不是回府也不是去国公府,而是先去了甄大将军府。
大将军和老夫人虽出外了,但是,国公爷的丧事也得先告知甄家。
甄家听得这个消息,皆寂然沉默。
大舅妈和二舅妈擦拭着眼泪,饮泣之声响起。
大舅妈哭出了声音,“瑾宁如何能接受?这事怎么就这样了?”
第386章 该如何严惩
李大人轻声道:“他算是求仁得仁,其实从真相大白之后,他就没想着好好活下去,只是不舍瑾宁,他虽是自缢,但是走得心安理得。”
“此事,江宁侯府知道没有?”甄士安问道。
“还没说,我让初三叔先瞒下来。”
“先告知靖廷吧,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瑾宁那边……这丫头性子虽说对父亲不甚搭理,嘴上也总说记恨着以前的事情,可她早就原谅了他,只是嘴巴倔而已。”
大舅妈想起姑爷这样的死法,心里难受,“这事得瞒着老太太,若叫老太太知道,那真是要命的。”
陈国公,在死之前,大家对他都有怨言,怨他糊涂,怨他愚孝,怨他凉薄,因为他看似也是受害者,但是这一切,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护不住自己的妻子,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可如今他走了,大家细细地回想起,其实又哪里怪得了他?原来从头到尾,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失去了挚爱,失去了陪女儿成长的机会,到最后,他还得承受所有人的怒气与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