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吃得脸颊鼓鼓的,仿佛一只小松鼠:“嗯,我懂了。”真可惜呀,以后不能继续躲起来听别人说什么了。他其实觉得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而且听到的话也很有用。可是,姐姐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放弃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去文华殿罢,别迟到了。”作为一位家长,对孩子上学是否迟到的问题,可是很看重的,“给你们授课的都是翰林院的讲官,不是状元便是榜眼、探花,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大才子。你们可得好好珍惜这些先生啊。”
张鹤龄颔首:“姐姐安心,我会好好念书的。给姐姐挣回举人功名的事,我还记着呢!”
张延龄的眼睛忽然瞪得溜圆:“原来这些先生都这么厉害呀!爹爹连举人都没考上呢!他们可比爹爹强多啦!!”远在兴济县的张峦忽然打了个喷嚏,满脸疑惑地想:莫不是最近天候突然冷下来,有些着凉了?
张家兄弟离开后,张清皎便让人将茶水点心都撤了下去,回首问戴义:“竹楼先生,各宫那些心思浮动的宫人,可都记录下来了?若不出我所料,应该都是十五六岁到二十岁之间罢。”她其实一直都让戴义悄悄地笼络各宫的大小太监们,将这段时日里不遮掩野心的宫女都记录了下来。换而言之,凡是心思浮动得厉害的,都已经在她这里挂上名了。
“是,娘娘。先帝朝最后一次采选宫女,年纪约在十岁到十五岁左右,而今也都长成了。”戴义道,“如今已经记录在册的宫女,有三十多人了。其中有将近二十人是仁寿宫的,十多个人是慈寿宫以及其他宫殿里的。”
“仁寿宫里竟有这么多年轻宫女?”张清皎颇有些意外,“去岁记录名籍的时候,仁寿宫里的年轻宫女分明并不多。太妃们也并不喜爱年轻的面孔,都喜欢在自己身边跟随多年的亲信陪伴。”
“……”肖尚宫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前几个月,太皇太后娘娘说身边的面孔都是老的,不太新鲜,总觉得有些暮气沉沉的,所以讨要了不少年轻宫女。”当时她见周太皇太后待皇后娘娘极好,便没有多想。却没料到,原来太皇太后竟是在变相纵容与助长这些宫女的野心!
“皇祖母这回是真着急了。”张清皎长长一叹,“若万岁爷没有子嗣,这个位置便不算坐得安稳,朝廷里也容易生出诸多变数。东宫不稳,文武大臣便不会同意让藩王入京朝见,她便见不到自己心爱的幼子----”
若说从前的周太皇太后思及先帝时期皇嗣的“艰难”还可容忍一二,自从崇王来信要求朝见被拒绝后,她便迫于思念之情再也不可能继续忍耐了。当然,当长辈的希望子孙繁衍是人之常情,她能够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接受甚至是忍受周太皇太后给朱祐樘身边塞人的行为。
“娘娘……”肖尚宫与沈尚仪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忧虑之色。
“莫急,我会与万岁爷商量,该如何应对祖母的压力。”张清皎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横竖只要万岁爷没有心思,即使塞了人也无济于事。祖母总不能越过母后与我,直接采选封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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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周太皇太后千秋节那一天,宫中办得格外隆重。不仅在午门外赐宴百官,皇帝陛下还带着自家弟弟们来仁寿宫给祖母祝寿,奉上了他们亲自准备的寿礼。周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特意将孙儿召到身边来:“皇帝,这次的寿礼准备得很用心啊。想不到你百忙之中竟然还能抽出空来抄经,每日哪里还能得空歇息?”
“这是孙儿特意给祖母准备的生辰礼,若不用心些,怎么能算得上是孙儿的一片心意呢?”朱祐樘笑道,“而且,早在半年前,皇后便已经提醒孙儿开始准备了。因完成得早,抄写出的经书已然在京中名寺里供奉了一段时日。”
“怨不得这些经书上还有檀香味。”周太皇太后眼底的笑意稍减了减,“不过,下回我想见到的寿礼不是别的,便是你膝下须得有个子嗣。对于我而言,这才是明年最合心意的寿礼。皇帝,你不会让我失望罢?”
“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竭尽全力。”朱祐樘垂下首,笑意未及眼底,“这段时日,孙儿和皇后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求子的。”果然如同卿卿预料的那般,祖母的极限便是三四年,如今已经忍不下去了。
听他提起了皇后,而不是保证无论嫡子与庶子都得先有个子嗣,周太皇太后心里有些不悦。但她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道:“那我便等着了。”
虽说尚医局与太医院都说,皇帝和皇后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迟早都能有子嗣,但她却并未尽信。没有子女缘分的女子不少,再怎么宠爱也强求不来。明年二月,皇帝与张氏大婚便整整三年了。到得那时候,张氏若是依旧毫无消息,而且还霸占着皇帝不肯放,那便怨不得她连着朝堂众臣一起施压了。
皇帝的子嗣可不是小事,容不得任何一个人任性!
待皇帝陛下领着弟弟从仁寿宫出来时,正好遇见皇后娘娘带着众内外命妇前来朝贺。这一回,在京五品以上的外命妇都来到了仁寿宫里。数百人身着命妇服,头戴凤冠,身穿霞披,衣香鬓影,耀眼而又庄重,热闹而又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