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九爷亲口断言的。
云初微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不怪黄妙瑜会有这种想法,云冲这辈子就范氏一个女人,云初微这个做女儿的嫁出去,夫君也没想过要纳妾。
所以,黄妙瑜大概默认了这是云家长房“一夫一妻”的传统,并且把“一夫一妻”扭到了“理所应当”的位置上。
“微微。”黄妙瑜因为骨子里难言的自卑,心思变得很敏感,才听到云初微这么问就嗅出了些许端倪,“你哥哥是不是在军镇有女人了?”
“没有。”云初微摇头,“大嫂,刚才那些,只是我随口一问而已,你别往心上去。”
事关她最在意的人,怎么可能不往心上去?
黄妙瑜反握住云初微的手,说话有些抖,“微微,你实话告诉我,他这么久不来信,是不是真的因为”
“大嫂,你别胡思乱想了。”云初微安抚式地拍拍她的手背,“我哥哥在北疆忙着呢,哪有功夫去找别的姑娘,再说了,他也不是那样儿的人。”
黄妙瑜抓住云初微的双手慢慢松开,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容来。
云安曜的确不是那样的人,可男人嘛,都说情义千斤抵不过胸脯四两,一年不归家,未必他就能守身如玉。
黄妙瑜脑袋里有些乱。
云安曜还在府上的时候自己没能怀上子嗣就已经让她够烦的了,如果他真在军镇找了别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又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
是,她承认,自己心胸狭隘,一直想把云安曜据为己有,可那是因为自己爱极了他,没有哪个女人会甘心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是么?
云初微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晃神间,两人已经到了沁芳园外。
桑妈妈很快进去禀报了一通又出来,笑看着云初微,“姑娘,小侯夫人,老太太有请。”
以前云初微还没得到范氏和老太太认可的时候,桑妈妈最瞧不起她,每次说话都特意抬高下巴,看条狗似的看着她。
云初微甚至怀疑,很多时候老太太给她使绊子,其中都没少有桑妈妈这老货的撺掇。
如今云初微嫁了国公爷,成了一品诰命夫人,桑妈妈见了她,便自动变成狗似的抬头看主人,说话都带了几分谄媚。
没办法,谁让老太太去了一趟祖籍再回来就跟换了芯子似的,不仅不针对云初微,还格外的重视,特别在意云初微对她的看法。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得见风使舵。要知道,即便是在这小小的后宅内,仆人之间的争斗也是不容小觑的,倘若她不会看风头,这种时候还往云初微身上戳刀子,那么她这个大嬷嬷的地位很快就能被人给顶替。
云初微淡淡瞥了桑妈妈一眼,搀着黄妙瑜走了进去。
老太太坐在暖榻上,见到二人,竟露出了几分慈和的笑容来。
在云初微的印象中,这位老太太每次见着她不是阴着脸就是在发火。
像这么这么和谐的一幕,几乎没有。
“给祖母请安。”姑嫂两个屈了屈膝。
云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云初微身上,“微丫头,怎么好一阵不见你过来了?”
云初微道:“马上中秋了,田庄和铺子上好多事儿,孙女不得空,所以这段时日不常来。”
云老太太点点头。
云初微拉着黄妙瑜到一旁坐下,这才把自己给老太太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面上是一派温婉亲和,“听闻老太太自半年前就开始吃斋念佛了,孙女最近偶然得了一串上好的紫檀念珠,便想着拿过来送给您。”
桑妈妈从她手中接过念珠送上去给老太太。
老太太拿在手心捻了两下,甚是满意,“难得你有心。”
云初微但笑不语。
她送念珠,自然是希望老太太收下以后能每天都坚持如今的心态,吃斋念佛,再也不要来掺和几大家子的事儿了,心累。
黄妙瑜插了一句,“只可惜我看不见,否则该给祖母抄几本佛经才是。”
云初微抿唇看了黄妙瑜一眼,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以前还没察觉,云初微今儿才发现,黄妙瑜的自卑心理已经渗入了骨子里。
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因为云初微是云家正牌嫡女,更是范氏如今的心头肉,她回娘家来,就算不带任何礼物,也照样有人疼着宠着。
可黄妙瑜不同,她是外来媳妇,一旦哪里行差踏错,就会被婆家人看不起,更何况她如今双目失明,又没能怀上子嗣,心思就更敏感了——云初微这个本不需要每次备礼的人都按照礼数给众人买了礼物,而她这个媳妇却因为双目失明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她开始自责,从自责又转到自卑,自卑让她变得敏感,生恐旁人瞧不起她,行动上弥补不了,嘴巴上便不能落了下乘,故而才会有此一说。
老太太看了看黄妙瑜,“心意到就成了,谁要你抄那劳什子佛经,养好自个的身子才最为紧要,妙瑜丫头有几日不曾去范府让你外祖父瞧眼睛了吧,刚好微丫头也在,你们姑嫂一道去,有个伴。”
老太太如此说,本是体谅她双眼看不见。
殊不知这种话落到一个本就自卑的人耳朵里,就会变成看不起她。
云初微偏头,果然瞧见黄妙瑜脸上一闪而逝的暗色。
“既然还要去外祖父家,那我就不多留了。”云初微转回正题上来,“老太太,我们姑嫂这便告退。”
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