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茯苓瞪大了眸子,“小姐问紫竹林做什么?”
见茯苓神色有异,秦莞眸光一转犹疑道,“恍惚想起府中有处紫竹林……却又记不起在何处……”
茯苓紧张道,“府中确有处紫竹林,在内院东北角上,可那地方是府中禁地,小姐可千万别去。”
秦莞扬眉,“禁地?此话怎讲?”
茯苓往窗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姐当知道咱们府上老爷fēng_liú多情,姨娘格外多,传闻咱们府上的二姨娘八年前就是在那紫竹林上吊死的,早前那紫竹林本是一处府中佳景,可从那之后紫竹林就成了禁地,还有人说那地方闹鬼呢。”
茯苓打个寒颤,“现在别说主子们了,就是下人都不会去那里。”
几日前茯苓便说过,忠勇候府三房家主秦安生性fēng_liú,纳了不少妾室,如今府上光姨娘就有四位,秦莞听着蹙眉,忽然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茯苓见之忙拉住秦莞,“小姐快进来换下湿衣服,您的身子现在折腾不起了,五小姐六小姐真是狠毒,明知道小姐刚落了湖今日还能那般捉弄小姐!”
秦莞顺从的进了内室换衣服,思绪却未停下。
那截竹枝新绿,断口粗折,茎有紫斑,乃是紫竹无疑。
茯苓说紫竹林在内院东北角上,从东北角到半月湖那般远,湖底不可能无端出现紫竹枝,极可能是九小姐的尸体带过去的——
难道九小姐是在那紫竹林被杀的?
九小姐胆小,又怎会跑去有闹鬼传言的禁地去?
秦莞心底疑窦丛生,却没法子立刻去紫竹林探个究竟。
第一,她刚被解除禁足,跑去半月湖就罢了,还跑去紫竹林,若九小姐当真是在紫竹林被杀,此行必定会引起凶手怀疑,第二,茯苓不会让她去。
“这几日,可有人在院外窥探咱们?”
换了衣服,秦莞靠在临窗的矮榻上问。
茯苓正在沏茶,闻言轻哼一声,“多了!几日前法事还未完的时候,奴婢去院门口取吃的,厨房的刘大娘还问您怎么样了呢,奴婢看的真切,她身后跟了一群人……”
秦莞轻咳两声,“你怎么答?”
茯苓叹口气,“说起来,这府里也就刘大娘对咱们好些,我便照实说了,说小姐经过这一次虽是死里逃生了,却似乎伤了脑袋,记不清事了。”
秦莞恍然,怪倒这些日子不见凶手动静,却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怕凶手也以为她记不清事了,从而放松了警惕。
如此倒给了她更宽裕的时间。
“咳咳咳。”秦莞想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她心底暗道一声糟糕,她怕是着凉了。
“就这一会儿小姐咳了好多次了,小姐定是生病了。”
茯苓紧张起来,“奴婢这就去求刘大娘,让刘大娘帮咱们去跟府里药房师父讨点药吧,只不过,只不过跟府里讨药实在贵,夫人留下的东西,没有几件了……”
秦莞听此话眉头一皱,这府里的下人便是这般在她们主仆身上捞油水?
“不能出府买吗?”
茯苓苦笑道,“五小姐和六小姐的贴身侍婢都能出府,奴婢和小姐想出去却被拦了下来,那还是两年之前了,从那时起小姐再没提过出府的事,咱们真连下人也不如。”
秦莞眸色一沉,“府门都不让出?”
茯苓颇为秦莞打抱不平的道,“小姐来秦府这几年,出府次数屈指可数,开始两年,年节祭祖佛寺上香老夫人还带着小姐,这两年却是忘了小姐似得……”
秦莞站起身来,开始为自己挽发。
茯苓呆呆的看着秦莞,“小姐这是要……”
“出去买药。”
莫说要出去买药,醒了这么多日,她也该去看看这锦州城了。
茯苓没想到秦莞说做就做,待她回过神,秦莞已穿好了披风往外走,茯苓忙跟上去,虽然有几分忐忑,可看着秦莞笔直的背影,她心底的不安散去,还有些振奋。
出院门,一路往南,又转向西边,便到了秦府家眷奴仆出入的西侧门。
还未走近,守门的门房便惊讶的愣了住。
半月湖推六小姐下水的事刚传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九小姐竟然要出府,下意识的,他们将秦莞拦了住。
“九小姐,未得夫人命令,您不得出府。”
“老夫人都不禁我足,你却敢拦我?”
秦莞一袭月白纱裙,外罩同色月白兰枝点翠斗篷,她下颌微扬,目光沉郁的看着这年轻门房,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个字都沉沉的砸在这门房心头。
老夫人已解了西后院的禁足他知道,可这九小姐从前一直安分守己待在自己院子里,他一时拿不准老夫人的意思。
门房犹豫着,再看秦莞,却见秦莞瘦弱的身形笔挺如竹,气势迫人,似乎他再拦一句,便是在忤逆老夫人的命令!
门房紧张起来,当即有些无措。
见他们如此,秦莞步履端容的往外走去,两个门房对视一眼,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秦莞走出府门,一人反应过来,“快去禀告老夫人!”
话音落定,这门房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看向秦莞离开的方向。
这,这是那个胆小如鼠的九小姐?
走上秦府外的大街,茯苓抑制不住激动的道,“小姐刚才真有气势,吓得他们都不敢顶嘴,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小姐您怎么……”
“毕竟死过一次,总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