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当先领着丫鬟仆妇转身就走,百里柔领着两个弟弟在身后行礼恭送。
李氏的身子一拐出屋门口,百里芸一溜烟儿扭头跑到百里止跟前,跟他咬耳朵:“半个时辰不见我出来的话,知道怎么做?”
百里止精神一振:“明白!”
百里芸滴溜溜跑了,百里柔挥退下人,跟百里辰一边一个拎住百里止的耳朵:“怎么回事?嗯?还不快老实交代!”
百里芸带着采蓝采青两个丫鬟,屏气凝神地跟在李氏后头进了李氏的卧房。李氏一挥手,伺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百里芸给俩丫鬟递个眼色,两人立刻也跟着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屋子里恢复了一片安静。
百里芸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刚要抬眼偷看一眼李氏的脸色,就听“啪”地一声拍桌子的脆响,紧接着就听李氏身旁桌案上的杯盘“叮叮咚咚”一阵碰撞的清音。
“混账!”
百里芸兔子一样就蹿了上去,一把拽过李氏怒拍桌案的手,抱在怀里叫唤:“啊呀,阿娘的手!疼死我了,快让我给您揉揉!”
李氏一口老血梗在喉头:“给我滚过去跪下!”
百里芸悄悄使劲儿一扭自个儿手腕,疼得眼泪汪汪,抬头看着李氏:“阿娘,您想让我跪,我跪多久都可以,可您不能伤着自个儿的手哇。您瞧这手拍得红成这样儿,这得多疼啊!您等着,我给您拿药膏先。”
百里芸假装没看到李氏臭臭的脸,也不给她回应的机会,出溜一下就从李氏身前又跑了,快手快脚熟门熟路地到一边柜子里翻出药箱子里的跌打伤药,二话不说就给李氏的手上又揉又抹。
嘴里还絮絮叨叨:“阿娘你别怕,这个药膏子药效真真是好的。每次阿娘给我和夕惕用上,小伤小痛半日不到就好了。阿娘幸亏只拍了一下,用力虽大,但还不至于有太大的损伤,一会儿一定就不痛了。不过不痛之后可不敢再拍了,您不疼,我心里可疼呢!”
李氏瞪圆了眼睛看着赖进自己怀里拽着自己明明已经不疼的手吭哧吭哧搓着药膏的小混账,忍了三天快要爆炸的怒气硬是给撕扯得给分成了条条缕缕的破布:“你给我跪下!”
语气依旧是气怒的,但却比刚才多了一些无可奈何。
百里芸就势麻溜儿地就跪在李氏膝下,一手就搭在李氏的膝盖上,另一手还不忘轻轻握着李氏擦了药膏的手:“娘,我给您握着,让药膏渗一渗,别染脏了娘的衣裳。”
第155章 你可知错
李氏郁闷地望着膝下仰着这张招人疼的小脸儿,只觉心里头像是有一大堆炮竹齐齐哑了炮。
但是,这事儿实在不是一件小事,无论如何这女儿今儿都得好好教训。李氏闷气地别过脸不看她,硬是让自己的心肠重新硬起来,积攒了一下怒火,重又肃容甩开了她的手:“给我跪远点!”
这样都不行……百里芸小脸儿上表情一垮,委委屈屈地膝行后退,蔫头耷脑地跪在了地当间。
李氏深吸一口气,恨声斥道:“百里芸,你可知错?”
这都连名带姓的喊上了……百里芸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一眼阿娘,撅着嘴又蔫蔫地垂下了小脑袋:“知道一点。”
李氏一口气又给噎住。她早已想好了,这小混账敢说知道要怎么教训,敢说不知道又要怎么教训,可,什么叫知道一点?
李氏一股火气又窜上了脑门,“啪”地一声又拍上了桌子:“还敢给我混说!”
百里芸不敢再扑过去,跪在原处满眼心疼:“阿娘!您的手!”
李氏火气上来,哪还管什么手不手:“我再问你一遍,你个混账可知错了?”
百里芸盯着李氏的手一脸心疼地扁了嘴:“女儿知道错了,再不敢让猎哥哥在我院子里留宿,天一黑一定把他撵出去。娘,您别拍了,小心您的手。”
李氏咬牙切齿地问:“你给我老实说,那天拓跋猎在你院子里过夜,到底是睡在何处?”这也是她必须要确认清楚的关键问题。这个小女儿的院子跟另外三个儿女的都不同,里里外外全是女儿自己的人,她问也问不出来。
百里家不兴主母往各个院子里派人把控那一套,但也唯有百里芸的院子,各个方向给她的人比李氏能使唤的人还多。这些人里,左丘氏给的、钱翠柳给的、拓跋猎给的、百里敬、百里敦给的,还有百里芸离家期间自己在外面“捡”的,如今加起来到底有多少人,连李氏都不清楚,但少说少说应该也在三百人以上。
这些人里,撒在外面的人比留在府里的人多,而留在府里的人里,各行各业的比看家护院的人多,看家护院的比伺候百里芸饮食起居的人多。
也不怪百里老将军不让任何人打探百里芸院子里的事儿。这丫头底下人这般的规模,光是护卫人数就抵得上朝廷四品官员的配备了,更不要说她手里连着钱家的那些产业,一般的三四品京官都不一定有她的能量更大。
以前,李氏也对小女儿独立管理自己的院子不放心过。但左丘氏去世前特意跟她交代过让她别太插手小女儿的事务。左丘氏去世后,李孚如也给她私下讲过一些关于女儿手下人的情况。李氏吃惊不小,自那之后虽然难免忧心,但也没再真的插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