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太好看!
闵圭依旧是一身如常的素白锦袍,偏偏公子如玉、温润生光,哪怕批一条麻袋片子恐怕也比最后的那位好看。偏又礼仪极佳,范夫人一身霞彩生光地站在那里,他是一眼都没有扫过去,只淡定自如地向太子和太子妃拱手:“太子、太子妃。”
太子脸上这才露出温和笑意:“舅兄何须多礼。请坐。”
一岁多的小郡主在奶娘怀里扑腾了两下,奶声奶气地喊:“舅舅!”
闵圭坐下,朝着小外甥女露出温柔笑意。
太子妃也笑道:“哥哥如今跟我也见起礼来了!可是郡王今日不乖,惹了哥哥不快?”说着,含笑戏谑地看向屠果。
屠果脸色不好看,闷闷地抬手道了声父亲母亲,便到一旁自己的位置站着了。奶娘怀里的小郡主怯怯地叫了一声“哥哥”,他也没理。
“果儿,这里站着这么大个人,难不成你没看见?”太子妃柔声道,“这便是你的生身母亲,还不快过来拜见?”
屠果抬头看了那一脸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女人一眼,走过去行礼:“见过郡夫人。”
虽也行的是晚辈礼,却没有跪拜。
范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一时竟没有反应。
一直被忽略的范少爷急了,忙插口道:“姐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起郡王?”
这个时候发什么愣啊!你再封了高位也是侧室,太子妃那么大个嫡母就在那儿坐着呢,还能朝着你跪拜叫母亲不成?
范夫人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两步扶起儿子,顺势就按了按眼角难过出来的泪:“是我欢喜得都傻了,郡王莫怪。”
屠果不着痕迹地脱开她的手,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初次见面,无妨。”
闵圭抬眸又看了他一眼。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安安静静地用完,范氏姐弟告退。太子妃请了余下的几个人一起移步花厅用茶。
周围没了外人,太子这才歉声道:“今日果儿深思大约有些不宁,让舅兄受累了。”
闵圭眉梢一挑,看了眼明显有心事、心事又明显不是生母的屠果,又看了眼自家妹妹:“我原以为是因为郡王生母之事。如今看来,另有其因?”
屠果烦躁,扭过头谁也不想搭理。
太子妃好笑,轻拍着怀里好奇又有些小怕地看着哥哥的女儿,道:“哥哥有所不知,昨日除了范氏进京,还有一个人也回京了。今日得蒙皇上和皇后娘娘召见,此刻正在宫中。”
闵圭心神一动,看向低头郁闷抠桌子的屠果:“莫非是嘉熠郡主?”
那位郡主对屠果的恩惠,闵圭是知道的。
闵家世居岭南,素来做的是纯臣。当年,妹妹闵虫儿对太子一见倾心,宁愿一辈子没有宠爱,也要嫁给太子做当时的皇长子妃。等事后他和父亲得知缘由后,无可奈何之下,已经是木已成舟。
随即,皇上正式册立皇长子为太子,他们闵氏的女儿成了太子妃。
事已至此,就算是闵家想做纯臣也不可能做真正不偏不倚的纯臣。
第276章 嘉熠其人
而皇帝更是为了提拔太子的岳家,弥补太子岳家与其他几名藩王岳家的差距,没两年就调了父亲回京,掌管刑部。又在两个月前,拔擢了他为中书舍人,明显是在稳固太子在朝中的核心势力。
已经是全家老小都绑在了太子这条船上,又受太子和太子妃的重托教导屠果,皇长孙的真正来历,他又岂能不清楚?
就是不知那位在皇长孙心目中占据莫大地位的嘉熠郡主,她是否真正知道皇长孙的血脉来历了。
“正是我那义妹。”太子亲手给闵圭斟了一杯茶,“你来京的日子短,尚未见过她,不知她的脾性。她啊,素来可是最不同意果儿回宫的。”
“哦?”知道那位郡主教养过皇长孙是一回事,但关于那位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真的没有太多关注过。只听京中约莫有些传言,但除了皇帝宠爱以外,都不是什么好话。
只不过,不喜皇长孙回宫?这可就稀奇了。
太子叹道:“说起来,此事是我对她不住。当年果儿养在她的身边,她还曾为别的事跟我吵过。当时我按着她的龙凤胎弟弟要打,她急了,便跳着脚威胁我说,若我敢打,她便教坏果儿,让他惦念皇位。败了,让他被新君所杀,死无葬身之地。胜了,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龙椅上,一辈子提心吊胆,做皇帝这种天下最倒霉的苦工。当时,我也是怕她当真如此。可谁知,后来她是初衷不改,竟是我带坏了果儿。”
皇帝这种……天下最倒霉的苦工?
闵圭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强自咽下,却到底还是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太子妃赶忙拿帕子给兄长。屠果幽幽地看了太子一眼:“你不用故意说这个话。我也没怪你。”
“你是不会怪我,但你姑姑怕是早就怪上我了。就连你,不是也一直怕她不肯原谅你么?”
屠贞垂眸,抠着桌子不吭声。
闵圭难得失态,此刻缓过气息,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位郡主,当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