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阿娘、长兄、小弟都走了。留在京城的几个都是走不开、不能走的。拓跋猎,几个月前送走了镇北王,便守在京城里等着娶她过门。而长姐,跟她一样陪着冀王坐镇京都冀王府。
冀王府和襄王府的态度一样,都不想在如今这诡谲的朝局中搅动风云。风云已经够大了,二皇子冀王屠弈和四皇子襄王屠韶都只想独立一隅、安稳一生。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祖父给她留下的宫中线报最近冒险透出来的消息来看,暴风雨,就快要来了。
百里芸叹一口气:“让云晨挑两身手做好的云奴,离远一点暗中保护果儿。这两天恐怕要出事,我不放心。”
“喏。”青锋应声,停了一停又问,“若是变故突发,力所不敌时,云奴如何应对?”
百里芸默了默:“自曝身份,给果儿说,我让他回家。”
饶是已经跟随主子多年,闻言青锋还是心头一震:“喏。”
走出主子的院子,青锋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滚滚的乌云。他们这些当护卫的,跟着主子身边越久、知道的事越多,忍不住就对主子越发忠心。譬如他,譬如十二云奴。
他们的这个主子啊,其实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放在了心上。从不勉强、从不矫情、从不糊涂、也从不任性。但每当你觉得遭逢变故、孤独凄凉时,她又像是拥有一双佛眼,总会及时地把你护在羽翼之下。
这样的主子,让他们这些属下如何能不甘心情愿地为她用命!
青锋刚走,窗帘微微一晃,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百里芸的眼前:“怎么,要出事了?”
采蓝和采青司空见惯地退下,出去时为二人掩上房门。
百里芸一见到他,刚刚还有些绷着的身子就松了下来:“嗯,太医院有一个御医携家眷逃跑了。”
拓跋猎走过来坐在桌前宽大的椅子上,捞过百里芸的小腰肢把她抱在怀里,跟一团小兔子似地窝在他怀里:“皇帝服食虎狼之药,能吃到现在已经是他之前的身体底子够好。就像高大的廊柱内里放养了一群白蚁,他的身子迟早有透支空竭、霍然溃塌的一天。你不是早就知道?”
“嗯,我知道。”百里芸抬手拔下头上松松插着的几根簪钗,让一头如云秀发从拓跋猎的胳膊外头披下,“猎哥哥,给我揉揉。”
去年过年的时候,果儿来给她拜年,眼巴巴地想亲手给她松一松筋骨。大过年的她不忍拒绝,便让他给揉了揉肩膀和脖子。
果儿这一手伺候人的本事是为了她用心练过的,按揉得极其用心,手法也十分到位。她正享受着,一仰头一眯眼,就见房梁上坐着一个绝世美男,脸色臭得能跟茅坑里的石头有一比。
第340章 你的味道
果儿走后,她也不知道能跟拓跋猎解释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她跟果儿相处的前后因果拓跋猎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可能……之前他很少亲眼见到果儿到底是怎么伺候她的。
她讪讪地笑着不说话。拓跋猎虽然臭着个脸,倒也没说什么。
可下次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他好像学了点手艺,搂着她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地在一些很舒服的穴位和肌肉的位置给她轻轻按揉拿捏,让她很惊讶,但也很舒服。
后来,他的手艺越来越好,她也慢慢地被他惯出了毛病,只要两个人独处就自动自觉地像猫儿一样懒懒散散地窝在他怀里,由着他在她身上各处给她揉揉捏捏。
他给她按摩头部的手法也相当好。
拓跋猎十分满意自己特意给小狼培养出来的这个“好习惯”。
十五六岁的少女身躯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窝在他宽阔的怀抱里软软的一团。她的头发生得极好,垂坠亮泽,他修长的大手岔开五指从她的发丝间穿过,那感觉美妙得仿佛穿过天上的云朵。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太多的不确定已经安然敲定,也许是彼此清晰地看到彼此的心,他不再那么急迫地想要更多地亲近她的身体,反而是在安心等待婚期的日子里,更加享受两个人就这样无比亲昵、却并非为了yù_wàng的亲密相处。
每每在这样的时候,即使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却能感到洒在身上的阳光、吹过耳边的风、甚至院子角落里的虫鸣,都是那样地静谧安稳。
两颗心就那么依偎在一起,安稳、满足、自在。
“我刚刚派了两个云奴到果儿身边。”百里芸全身放松地将自己更舒服地窝在拓跋猎的怀里,小脸儿不自觉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顺便小鼻子贴在他胸膛的深深嗅了嗅拓跋猎身上散发出的松柏般暖而奇异的香气。
拓跋猎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最近怎么老抽着个小狼鼻子在我身上嗅?跟闻嗅什么点心似的。前两回你这样,我还以为我身上沾染了什么油渍,回去把衣服脱下来自己细细地嗅了好几遍,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你身上就是好闻嘛。”反正也被看破了,百里芸干脆小脸都贴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可能这就是真正的体香吧,男儿的体香。自古文人世子都推崇女儿家的处子香,其实香道上的高人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体香,真正熟悉的人、或者真正敏感的人,是能分辨出来的。其实就是狼用来分辨其它狼和动物以及人的那种谁和谁都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