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芸默然无语。顿了顿,扭头准备说服最听自己话的太子:“蔚儿既是留在你皇祖母这里,贞儿不多事,我带他一个倒也忙得过来。你如今帮着你父皇佐理朝政,听说每日连四个时辰都休息不到,就不要多费这份心了。免得因着这孩子,耽误了正事反而不美。”
太子早就料到姑姑会因此拒绝贞儿跟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姑姑您有所不知。其实侄儿并不是因为政事多才很少休息的。实在是侄儿看什么都觉得甚是无趣,不如看看折子见见大臣,多为父皇分忧,好让父皇能多休息片刻。为此,舅舅都跟父皇谏言好几次了。让父皇劝着我些,说中书省的职权都快让我夺了一半去,阁老们都惴惴不安了。”
说着,太子甚至不惜自曝其短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不信您问我皇祖母。这都两三年了,皇祖母和我母后想方设法让我多参加些宫宴、赏花宴什么的,哪怕跟身边的太监、宫娥逗逗趣儿也好。可我每次赴宴都不耐烦,实在是觉得瞎耽误工夫、无趣得紧!尤其是一见到那起子女子,我真是没得半点儿好心情!”
第685章 得吊着他
太子说着还委屈上了:“姑姑,我真的都闷死了,那些政务其实大半都不必我亲自去做,是我硬抢了来的。父皇握一道,我再握一道,弄得那些朝堂大臣都快没权了!可我没办法呀,我对什么都没兴趣!姑姑,难得我喜欢弟弟得紧,您就可怜可怜我,把贞儿留给我吧!”
百里芸万万想不到屠果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关键是看那神情言语,还不是作假的。百里芸就吓了一跳,朝太后娘娘求证道:“母后,果儿说的都是真的?”
太后娘娘神色就有些郁郁,无奈地瞪了太子一眼,朝百里芸叹息道:“朝堂的事我身在后宫不好多说,但别的那些,太子说的都是真的。哀家也不避讳太子就在当面儿,难得你来了,他最听你的话,你也好好说说他。这好好的一个太子,今年虚岁都二十四了,这近不得女色可不行!这不仅关乎血脉,还牵连着国祚呢!”
百里芸吃了一惊:“除此之外呢?平日里他果真什么消遣都没有?不会是暗自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毛病吧?”
屠果漂亮的嘴角一阵抽搐。不愧是他姑姑,他还在这儿坐着呢,半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
太后娘娘摇头:“那倒没有。东宫也在宫里,满共就那么些人,也就那么大。你皇兄、皇嫂、还有哀家这个老太婆,三双眼睛齐齐盯着呢,没什么腌臜事。”
百里芸就严肃了,看向屠果问:“那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六年前我走的时候也还好着。”
其实是五年前屠果从西北走的时候还好着。不过太后宫里毕竟还有旁的伺候的人,因此只能这么说罢了。总之屠果明白她的意思。
屠果是明白了,低下了头,神色有些黯然。
当年景泰死在了西北,这事儿只有百里芸、太子和皇帝知道。后来因着皇帝暗中要为景泰守孝,便告诉了皇后娘娘,以便有时候帮忙遮掩些皇帝的行为。太后这边是万万不敢告诉的。
屠果自然也会暗中守孝。因此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都表现得对什么娱乐活动都兴趣索然。更是无意于女色。只于政事上越发地勤勉。心里头憋着一股悲伤,不愿让去世的皇祖父在天上失望。
一年过去,他是真觉得那些没意思了。
什么歌舞、什么宴乐,人心诡谲他冷眼看得一清二楚,拨动不了他半分心弦。
百里芸看着他这副黯然的模样,眉宇间便微沉了下来。沉吟片刻,道:“贞儿留在你那里照看,于我倒也没什么。只是那孩子性子倔。你若是照看不了了,早点托人带信儿来给我。”
太子大喜过望:“贞儿乖极了,我照看得了的!姑姑放心!”
百里芸嘴角抽了抽。蔚儿那软萌样儿说她乖极也就罢了,只当是太后娘娘眼神不好。就贞儿那又冷又倔又小大人的性子,真不知道太子从哪里看出了一个“乖”字!
大约是眼瞎了吧。
但无奈一老一小都没有吃过那两只小魔星的亏,她要硬是不肯,倒显得不信任他们、不信任这皇宫似的。
罢了,吃一堑长一智,且让这祖孙两个好好吃一壶吧!
百里芸是个干脆的,既然决定了,第二日一早等一双孩儿起床洗漱完毕,严肃地给他们分别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太子一大早就等在太后宫里,等着领人。百里芸亲自领着屠贞交到太子手里,蹲下身严肃地对儿子道:“这两天母亲要去你们二曾外祖的丧仪上帮忙。等下葬那日,你带着妹妹早早过去,知道了么?”
拓拔元贞严肃地板着小脸儿点了点头,道:“几日?”
百里芸认真地道:“四日后。”
拓拔元贞默默算了算,“嗯”了一声。四日而已,不妨事。
正这么想着,百里芸却又道:“二曾外祖下葬之后,母亲还要回你们外祖母的老家一趟,带着太医去给你们舅爷爷瞧病。你带着妹妹还跟你果哥哥一起回宫继续住着。一直到母亲回来接你们,可成?”
这回,拓拔元贞的小眉头皱了起来:“要很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