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焦急又坚定地道:“您交给郎风将军去办吧,总有办法的!”哪怕去抢呢,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她家殿下和她肚子里的小主子!
百里芸手掌轻抚小腹,默默沉吟:“是啊,总有办法的。等我再想想。”
百里止被叫回来的时候,还以为祖父不好了,让他回来是赶着见最后一面。枉他打马飞驰,眼泪流了一路,等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叫他回来,眼眶里的泪全都给吓回去了!
他姐都有快四个月的身孕了?那这一路上……百里止脸色一白差点没晕过去,说话嘴都哆嗦:“姐……姐你……孩……孩子可还在?”
百里芸一巴掌呼他脑袋上:“说甚胡话呢!你姐我好好地跟这儿站着呢,你说孩子在不在?”
百里止扁着大嘴想哭:“姐我脑子现在不会动。你就直白告诉我吧,我那外甥儿和外甥女到底还在不在啊?”
一旁的采蘩心头无语想笑,赶忙道:“舅爷放心,殿下腹中的孩儿还在,只是殿下日日担心辅国将军的身体,寝食不安,这胎因此有些微不稳当。”
百里止顿时又唬了一跳,跳过来扶着百里芸的胳膊连声道:“姐你快躺下!啥也莫管了,快躺下!”
百里芸哭笑不得:“这大石头滩的,你让我往哪儿躺?莫发疯!我叫你回来,是商量事儿的。”
从河间带来的外伤药材,这些日子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不但是她的身子,祖父的药也快要供不上了。百里芸的意思,是要百里止去联系最近的大船,坐船从水路离开。
祖父的伤口就这么养着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车马颠簸地移动是坚决不行的。但若是船,就没有妨碍了。毕竟休养了这些日子,最初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了。
且从这里乘船下水,往东不远就是岭南。那边环境必然比这边安稳不说,医药这方面也是极好的。
百里止二话不说就疯跑去找船。
郎风接到消息,第一反应却是大喜过望!自家主子又有后了!啊哈哈哈!
郎风没别人那么多的考虑,当下就派了人,万事不管,先回西北去给郡王爷报信。同时再也没心思管什么南境的叛兵了,抓了一个百里家将,带着老将军身边人的令牌,漏夜直奔数十里外的军港就调军船去了。
这也是郎风的聪明狡狯之处。不知道对方可信与否时,并不把所有贵人的身份都轻易暴露出来。
军港的守军校尉是太子死忠,就是人有些死板不知变通。南境乱了,他严令军港士卒一律不许外出,不得参与外界的任何事务。只严防死守海岸线,不能让海贼趁乱袭扰。郎风来时,差点被当做叛军给抓起来。好一番验证身份才得允进入。
但好处也是明显的。此人治军严谨,军船、军士完整无损伤。军中医药、用具也都是齐备的。闻听辅国将军在南境抗敌以致重伤,继续乘船去岭南医治,此人大惊失色,二话不说便立即调配人员和船只,命手下副尉带人护送前往。
当年甘州之乱,他正是太子身边的护卫亲兵。亲眼见到老将军如何手把手地教导太子整理军务,如何在十万军中力挽狂澜。太子私下里可是称呼老将军一句“外曾祖父”的!如此令人敬重的老英雄,怎可让他在他手上出了事!
待到百里老将军昏睡在担架上上船,副尉猝不及防地得知,那亲自护持在担架旁边的一对相貌酷似的年轻男女,就是鼎鼎大名的嘉熠长公主和百里驸马时,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趟任务竟然担负着这么大的责任,他怕他自己扛不住啊!
初平九年七月的大周朝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年后朝臣们回想那一段时日,犹是心有余悸。
七月初,御史左白柏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几乎被怀化将军当廷格杀。最后却是他的顶头上司御史大夫米中正驳了个体无完肤,当场训斥得脸色煞白,一个字都回不出来。最后竟是两腿发抖站都站不住,被宫人们抬了下去。
朝臣们唏嘘了一日,以为此时就此过去。谁知。夜半时分,东宫三千禁卫突出,奉旨捉拿优容长公主驸马。
兵马纷乱了半夜,太子受伤了。事后羽林营奉命全城搜拿叛党。内城带队搜拿的却并非穆铁锤手下的人,而是长公主府的一个管事公公,人称吉公公。
那吉公公面相极其美艳,行事却是冰寒彻骨、滴水不漏。他像是跟优容长公主府的人颇为熟悉,但凡兵丁抓到可疑人等,他都必要亲自验上一验。许多原本装扮得无甚疏漏的人,硬是没能逃脱此人的法眼。
第739章 嘉熠门风
尤其是优容长公主身边贴身伺候过的人,他是一认一个准,一个也别想逃过。
这位厉害的公公也不管外城那些寻常官宦百姓之家。太子受伤后,他手持圣旨,请宗正寺正卿费伯爷作陪,带着一队特别精明强干的黑甲兵,连夜将内城的皇家贵胄家中挨家挨户搜了一个遍!
没人敢这么做!
可这位就这么干了!
动作规规矩矩,神态卑微恳切,可行事就跟刀子似的,谁的面子都不给!
各家起初是愤怒,后来是无奈,等几家宅邸中真的搜出了优容长公主府里的下人,齐齐闭嘴了!
几年不见,嘉熠不曾在京里发威,他们竟是忘了那位殿下的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