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粥都快要扑没了,二哥居然还傻站着不动。
林芳秋忙拿起一只筷子把锅盖往旁边一掀,往上涌的粥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一下子缩了下去。
蒸篦上的红薯全被粥浸泡过,林芳秋也就忍了,左右都吃到肚子里去的。
可她没想到林建国居然连蒸篦都没刷,直接就这么用了。这蒸篦边上有根绳结,是用来挂在墙上的,他们这是土坯墙,蒸篦的背面以及绳结都会沾到泥。
所以每次用之前,都要洗洗。
可现在,她看着绳结上的泥落到旁边的红薯上。她皱了皱脸,一手一只筷子夹起蒸篦往锅台上放,又拿起铝勺扑开热气腾腾的烟雾,舀了一勺子粥,当看到黑中带黄的苞米粥,她脸都绿了,“林建国,蒸篦不知道洗,你连苞米都不知道淘一下吗?”
林建国脖子一扭,朝她哼哼,“我能弄给你吃就不错了,你就别挑三捡四的了。”
林芳秋气得半死,“你……”她转身往外走,“我去告诉爹去。”
林建国想阻止,可又一细想,他爹迟早会知道,也就没有动弹,反而走到锅台前,探头往锅里看,学着林芳秋刚刚的样子……
哎呀,娘咧,这水怎么黑乎乎的?
他想逃出灶房,却听到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吓得赶紧往门后躲。
林炎城推门进来,没看到林建国本人。林芳秋也纳闷了,“刚刚人还在呢,咋不见了?”
林炎城摆了摆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芳秋听到亲爹这么一说,也就不急着找二哥了,三两步跑到锅台前,舀了一勺粥递到林炎城面前,“爹,你看,这粥里全是泥。黑魆魆的怎么吃啊?”
林炎城探头看了眼锅里,黑得都快看不见苞米的原色了。
他朝林芳秋道,“你二哥头一回做饭,你还指望他做得有多好啊。”
林芳秋傻眼了,“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事论事呗。”林炎城转身朝外走,“我去找你二哥。”
林芳秋正想说话,林建国从门后出来了,刚好堵在林炎城面前,“爹”
林炎城点了点头,也没急着呵斥他,“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饭的?”
林建国见他态度和善,大松一口气,把自己的做饭步骤简单说了一遍。
林炎城沉吟片刻,扫了他一眼,到木桶里抓了一把苞米,然后指着林芳秋手里的那个铝勺,“你瞅瞅,这么一小粒苞米煮熟后变得这么大,你居然煮了一碗,你不知道换算一下吗?”
林建国忙忙点头,“是,爹,我忘了这一茬了。”
林炎城指着手里的苞米,“这苞米在打谷场打下来的,里面有不少土坷垃。虽然咱们都挑捡过,但是总有漏掉的。你不洗,那泥土就吃到肚子里,多脏啊。”
林建国继续低头认错,“爹,我知道错了。”
林炎城朝他道,“把锅里的粥都舀出来给鸡吃,你重新烧。”
林建国答应一声,蹿出灶房找盆去了。
林芳秋见她爹就这么轻飘飘地饶过二哥,有点不高兴,撅着嘴,想要反驳。
林炎城朝她道,“你看着你二哥做饭,在边上指点他,别让他再犯错了。”
林芳秋这才高兴起来。
第二次,林建国吸取了教训,因为拿不准水量和苞米量,他还特地跟林芳秋请教。
林芳秋对林建国一直心存不满,因为他有好吃的,只想着三姐,从来不给自己。
现在听他向自己寻问,她撅着嘴拿乔,就是不说。
林建国见她不配合,故意吓唬她,“咱爹让你看着我的,待会儿等煮出来了,要是少了多了,我就跟咱爹说是你跟我告诉我的。”
林芳秋气结,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人。
林建国轻飘飘地道,“咱爹不只是罚我,他也在罚你。”
林芳秋被他这话唬得一愣,“怎么可能,我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罚我?”
林建国学着亲爹的模样,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是你哥,咱俩是兄妹,你居然只想着惩罚我,却不想指点我改正。你的心思不正。”
林芳秋有点心虚,眼神乱瞄,嘴硬,“你别乱说,我才没有心思不正。”
林建国下巴朝她抬了抬,“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苞米应该放多少?”
林芳秋飞快回答,“我每次都是抓五把,你手比我大,抓三四把就够了。”
等她说完,这才发现上了他的当,气得跺了跺脚,扭头就往灶房外跑。
林建国在她身后,得意地笑。跟我斗,小丫头片子,你的道行还浅着呢。
吃完早饭,一家人都到地里上工。
等地耕好后,就能插秧了。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忙。
晌午,林建国在林炎城的指导下,炒了一盘蚌壳肉。
林炎城小的时候吃过不少苦,有钱后,最执着的就是吃了,山珍海味,御膳佳肴,他都吃过。兴致来的时候,也曾学过几样。
后来他媳妇身体变差,时常没有食欲,不想吃外面卖的饭菜,他就跟家里的厨师学了不少菜。他的厨艺也因此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