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城惊了一下,上回林建军还说罗奚珍父母不同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转机了,“这么说她父母现在已经同意了?”
“算是吧。”林建军点头,“奚珍让我买两灌麦乳精,两瓶茅台,二十斤细粮,这一下子要花掉我将近三个月的积蓄,我有点拿不准,所以回来问问您。”
林芳夏对罗奚珍没有好感,涨红着脸,想说别买了。但是她爹还没说话,她也不敢插嘴。
林建华夸张大叫,“我的乖乖,我之前还觉得贺知青拿的那些东西已经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没想到罗家更狠。”
这没有金山银山还真不能娶到罗家这闺女。
贺云逸抽了抽嘴角,神色略有点尴尬。
林炎城没有发表意见,“罗家为什么要这么多东西?”
林建军笑着解释,“奚珍说到时候亲戚朋友会上门,也让他们看看她交了个很不错的对象。”
这是故意在亲戚朋友面前显摆的意思。林炎城倒也没有瞧不起这种作法。
但是林建军就是普普通通的乡下人,拿的也是普通工人的薪资,一次年礼就要花掉八十多块钱,他怎么可能同意。
贺知青和武思兰不好发表意见,只能低着头烤火。
林建华却是心直口快,“五哥,咱们这儿年礼没有这么重的。这份礼搁在咱们乡下都能娶五个媳妇了。你傻不傻啊?”
林建军瞪了他一眼,“可我正式登门总得带礼过去吧?而且罗家条件比咱家好多了。”
见他还向着罗奚珍,林建华气得将头扭向一边。
林炎城把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朝林建军伸手,“把你工资给我。”
林炎城原本想让林建军自己赚钱娶媳妇的。但是瞧着他似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自己要是再不管,估计等不到结婚,他攒的钱就会全发光了。
关键是,就算他全花光了,罗奚珍也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反而会怪林建军赚钱不够多。
林建军有点舍不得,但是在亲爹威迫的目光下,还是掏了出来。
林建军是七月份毕业的,现在阳历一月,工作六个月,应该能拿到五个月的工资。前三个月是临时工的工资,后两个月是正式工的工资。
林炎城数了好几遍,“咦,不对啊,怎么只有五十六块八毛五分钱?你临时工是二十块钱,正式工是三十三块六毛五分钱。应该是一百二十七块三毛钱。这半年,你一个人就花了七十块四毛五分钱?”
虽然黑市的粮价翻了十几倍,但是粮店的粮食依旧没变。
玉米依旧是九分钱,就算他一天吃两斤,半年也不过三十二块四毛钱,这剩下的三十八块五分钱哪去了?
林建军也不知道自己花哪了,支支吾吾想不起来。
林炎城也不指望他了,手一伸,“把你的副食本子拿给我。”
在县城买任何东西都要票,而副食本子都会一笔一笔记录下来。
林炎城拿过来,从上至下瞧了一遍,猛地拍到桌子上,虎目圆瞪,“你自己给我好好看看。你都把钱花到哪了?”
林建军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忐忑不安地拿起本子,一目十行看了下去。
哈喇油?他给自己买的。
发夹?他给奚珍买的。
红糖?他给奚珍买的。
糖果?他给奚珍买的。
衣服?他给奚珍买的。
……
每样东西都很便宜,但是加起来,却花了将近四十。林建军紧紧地捏着本子,缓缓低下了头。
林炎城摸着下巴,冷笑出声,“我说她为什么要跟你处对象呢。原来她是想找个冤大头啊。”
气得火冒三丈的林芳夏终于憋不住了,恶意揣测起来,“指不定她用你给她买的东西打扮自己,在骑驴找马呢?”
虽然说处对象的时候,男方要经常给女方买东西,但是几个月就花掉三十八,如果再包括节礼,两百都不够。这哪是处对象,这根本就是冤大头。
林建军握着拳头,沉默不语。
林芳夏嗤笑道,“要不然她的标准也不会降得这么快啊?从潘书记家的小儿子直接换成你。她图什么啊?”
林芳秋就跟林芳夏讨论过,罗奚珍跟小五处对象肯定不单纯。前一个是潘书记家的小儿子,后一个是普通工人。
差得不仅仅是那点工资,还有阶级层次以及社会地位。
林建军小声强辩,“潘书记调走了。我以为……”
这是正主走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他。
武思兰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她拍着巴掌,破口而出,“你的心胸这么宽广啊?居然乐意当人家的替补?”
她刚说完,贺云逸就扯住她的袖子,给她使眼色。
武思兰尴尬地挠头,但是她性子直来直去,让她憋着,她还不如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她起身,打开堂屋门出去了。贺云逸赶紧跟上去。
这两人离开,空气中的尴尬气息少了许多。
林炎城瞅了一眼垂死挣扎的林建军。
对于林建军为什么痴迷罗奚珍,林炎城自己也总结过。作为一个敏感自卑的男孩子,有一个如同仙女一样的姑娘帮助了他,他被她给予的温暖感动。慢慢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