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镊子,他就用消了毒的筷子替代。
林炎城捏着棉花团刚接触到妞妞额头上的伤口,她就疼得尖叫起来。身体扭曲,四脚想要挣脱束缚。
可是她根本动不了,额头很快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着,“爹,娘,我疼。我好疼。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
她声音沙哑,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甚至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尾流出,滑过脸颊,跌入头发中。
林炎城动作没有停歇,继续弯腰给她擦拭。
林芳夏听着差点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把头扭向一边,选择不看。
林芳秋却是一直皱眉,心里暗自想着,谁会这么狠,选择伤害这么点的孩子。
而另一边,林建军一直稳稳地箍住妞妞的头,不让她动弹。他脸上的神色一丝不变,瞳孔漆黑,嘴巴却是死死抿成一条直线。
仅仅只是消毒,就好像完成一条手术,过程相当不容易,时间也相当久。
等林炎城帮妞妞包好伤口,已经到深夜了。
妞妞太累了,已经沉沉睡去。
林芳夏和林芳秋蹑手蹑脚从床上跳下来。
林建军给妞妞盖上被子,看了眼熟睡中的妞妞,跟着两个姐姐一起出了屋。
堂屋里,张松年还没有离开,正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打盹。
听到有动静,张松年立刻醒过来,忙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林炎城叹了口气,“伤得不轻。明天得送到县城医院看。时间紧急,我只能先给她消毒包扎。”
张松年点了点头。
林炎城找凳子坐下,指着旁边的一个凳子让林建军坐,“你在哪边遇到她的?”
其他人也纷纷找位子,齐齐看向林建军,等他回答。
林建军微微低头,看向染满血的双手,声音平静,“我从县城回来,差不多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草丛里有人影,我就跑过去看……”
林建华头皮发麻,总觉得他五哥脸上的表情有些渗人,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妞妞是自己摔倒的?”
林建军猛地一抬头,被他这话问住了。
林炎城抬了抬手,行了,不用问了,再问估计都要成为孩子们的阴影了。
林芳夏和林芳秋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肩膀。
张松年猛地一拍桌子,气得咬牙切齿,“这些混账东西!居然连这么点的孩子都不放过。”他看向林建军,“抓妞妞的有几人?”
林建军摇头,“天太黑,我根本看不清。大概有四五个吧。我把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他们齐齐跑了。”
林炎城摸着下巴,不解地问,“他们怎么不逮你呢?你有手电筒,还是从县城回来的,手里应该有钱的。”
既然对方是几个,林建军是一个,胜负如此明显,他们怎么还跑了呢?
林建军解释,“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跟几个去县城打秋风的人一起回来的。他们好像是前面大队的。”
张松年深深看了他一眼,拍着大腿叹道,“你小子算是走了狗屎运了。否则,哎!”
林建军点了点头,对这话倒是认同。
一开始还听得模模糊糊的林建军这会子却是听得再明白也不过了。他捂着肚子差点吐了。
林炎城给他拍背,“你这孩子!”
林建华握住林炎城的手,“爹,我去县城,不回家了。太可怕了。”
林炎城知道他这是吓着了,忙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好,好,暂时不回家。你和你两个姐姐暂时都不回家。”
林建华这才好受了。但是还是有点心惊胆战。
张松年碰了碰林炎城的腿,“这事怎么办啊?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总不能当不知道吧?”
林炎城看向林建军,“你说说具体地方。”
林建华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董王庄那边的。”
林炎城摸摸下巴,“不是我们公社的,那有点麻烦了。”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我看这事还是得跟史县长说。”
张松年这才想起林炎城还认识史县长,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坐了一会儿,张松年提出告辞。
林炎城也让几个孩子去睡了。
林建军却是有些睡不着,迟迟没有起来。
林炎城让其他几人先去睡,看向林建军,“对了,你今年怎么没回来过年呢?”
“我主动留在厂里加班的。”林建军看着自己的手,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好像有什么未解之谜等着他研究似的,一眼不眼。
林炎城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快点去洗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林建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爹,罗叔说我要娶奚珍,得出五百块钱彩礼。”
林炎城坐下来,看着他,“她家不是只有她一个闺女吗?要这么多彩礼钱干什么?”
林建军重复一遍罗父的话,“他说如果我看中他女儿,就要出这么多。”
林炎城嗤笑一声,“再金贵的闺女也要不了五百的彩礼。他们家这是拿我们当冤大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