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斗脸上的肥肉颤了颤,翻开刚被拒签的税务报表,一行一行指着问:“赵经理,您说我的报表有问题,这可是财务科全体员工加班加点算出来的结果,您倒是说说哪里不对?”
对于这位胖大叔,赵川洲没想过和他客气,刘文斗早年在税务系统办事,结果出了岔子,不知道被谁护着居然免了牢狱之灾,又不知道在谁的主导下进入莲韵的财务部门,让一个有前科的人在财务科只手遮天,他爸妈也是挺有心有肺的。
至于那位“不知道是谁”的大人物,赵川洲心里大概有了猜想,那位最近也在风口浪尖上,如果点儿够背,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
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它尸体下的小蚂蚁绝无生还可能,刘文斗多年前就被压死过一次,这回多了赵川洲看他不顺眼,估计能如愿死透。
“虽然我对税收政策所知不多,但我数学还算不错,既然你问,我就如实说了。莲韵虽不是什么大公司,却也没穷到占小便宜的地步,这份报表计算结果的确没错,错在根上,基数不对,结果当然不可能真。刘科长,别看我年轻就欺负我,大家都是混饭吃,可也别吃相太难看,你说是不是?”
刘文斗冷汗直冒,掏出鸳鸯蝴蝶的手绢擦了又擦,知道是被看穿了,却不甘心认错,意有所指地反驳:“我哪儿敢欺负赵经理,混饭吃不容易,我也是听上面的意思办事,再说,个人买卖,自负盈亏,难道您就不想省省心?”
赵川洲面色沉下来,推开报表,盯着刘文斗鼠窜的眼睛冷声说:“我年轻,有的是力气,告诉你上面的人,莲韵的船以后我掌舵,开到索马里也不用他扛大旗。”
“赵经理,赵总可不是这么说的。”刘文斗悚然一笑,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
“赵总听我的。”赵川洲站起来,拍拍刘文斗的肩膀,“咱们刚才的对话够不够劲儿?我全录下来了。”
“你!”刘文斗胖身子一抖,“你这是自损八百!”
“至少杀敌一千,值了。”赵川洲用力一推,助理先生适时开门,成功送客。
门关上的一刻,助理先生看到起居室里走出一个人,像是昨天那个小姑娘,想象铺天盖地而来,夹了手指头都不知道。
赵川洲瞪他一眼,助理先生乖乖避开了,苏念狸甩着袖子坐到沙发上,脸色仍旧不好。
“醒了?过来我看看。”
苏念狸站起来,又坐下,不动。
赵川洲知道她闹别扭,主动走过去,想摸摸她的额头,被她躲开了。
赵川洲无可奈何,“想彻底划清界限?”
苏念狸哼了哼,“跟你学的。”
还挺会现学现卖。赵川洲心想我和刘文斗划清界限是顾全大局,你和我划清界限可是六亲不认。
“小白眼狼,就这么对待你哥哥?”赵川洲磨牙,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摸到她额头上一片温热,放心的同时又真的伤心:“别闹了,你说要想明白,我也没拦着,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苏念狸低头,捂住脸,赵川洲以为她又要哭鼻子,却见她抬起头来,眼圈微红,笑着对他说:“让司机送我回家吧。”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赵川洲登时五内俱焚,昨晚苏念狸听到这句话时,肯定和他现在一样痛。
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赵川洲想不通,苦笑道:“你还是不听话吧。”
没有人回答他,苏念狸回到起居室换好衣服,,只说:“我走了。”
赵川洲欲言又止,最后只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助理先生推门进来,报告道:“老张送小姐回去了,小姐只和我说了两句话,谢谢和有劳,经理,您看……”
“忙去吧。”赵川洲捏住额头,看一百份报表都没这么累过。
床上散落着她昨晚穿过的睡袍,赵川洲鬼使神差地坐到床上,一阵疲惫袭上心头。
他脱掉外套钻进尚且留有余温的被子里,抱着那件睡袍,心想如果这时候有人看见,肯定要骂他变态,在沉入黑甜的梦乡前,赵川洲闻到了熟悉的她发梢的香味。
清清甜甜,缠缠绕绕,如同她这个人,怎么闻都不腻,想躲又躲不开。
同一时刻,苏念狸回到赵家大院,把自己关进书房里,跟刘姨说不要打扰她。
刘姨贴在门口听了一阵,然后笑呵呵出去买菜了,心说小姑娘就是爱追剧,看个韩剧还关起门来不让打扰。
这一天从早到晚,旭日东升西落,直到月亮爬上房檐,紧闭的房门才再次打开。
闷热的晚风中有着让人昏沉的味道,苏念狸站在院子里,感觉有什么在摇摇欲坠,恍惚间好像看到赵川洲的身影,她心里一紧,知道这时候不能见他,猛地一转身,与人无尤的葡萄藤被撞得簌簌作响,红紫的果实落到地上,甜蜜的汁液在暗夜中微溅。
时节已至,无论有没有外力的推撞,都没人挡得住这瓜熟蒂落。
第48章 付诸行动
昏暗的灯光笼罩在苏念狸苍白的脸上,赵川洲沉默地坐在床边,一遍遍擦过她滚烫的额头和脸颊,忧心忡忡。
刘姨端来退烧药,局促不安地想说些什么,赵川洲朝她安抚一笑:“和你没关系,是我昨天带她出去兜风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