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念狸擦擦眼角的泪花,吐出肺腑间的压抑,绽放出沁着柔情的笑容:“我该相信他。”
两人搂抱着闹作一团,窗外阳光正好,泼洒一室漾着暖意的欢声笑语。
赵川洲并没有急着回公司,驱车来到遛鸟胡同,边往胡同口走边吹起了口哨。
自从苏念狸走后,他多数时间是不苟言笑的,如今露出这副少年气息,招惹了聚在胡同口侃大山的大爷大妈们的集体注目。
“洲啊,什么事这么乐呵?”
赵川洲晃晃手里的车钥匙,挑挑眉,故作神秘:“不告诉您。”
“嘿!臭小子,不告诉我,我还不惜的听呢!”
大家伙哄笑成一团,赵川洲不在意地继续往里走,才不在乎提问的老大爷在背后嘀咕什么。
刚踏进赵家大院的门,刘姨便举着满是水渍的双手赶了过来,惊喜地不行:“川洲回来啦!老远就听到你说话的声儿,正好我做饭呢,吃完再走啊!”
赵川洲笑着还未回答,听到响动的王莉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正房走了出来,倚在葡萄架子上看着久未谋面的儿子,淡淡地问一句:“回来了?”
“嗯。”赵川洲应完,问候道:“您最近怎么样,我爸出去锻炼了?”
王莉拢拢碎发,“我挺好,你爸去公园遛鸟了,眼瞅着就回来,你……吃早饭了吗?”
刘姨看不得他们母子不尴不尬的场面,直接拍手说道:“这才几点,肯定没吃啊,你们坐着,饭马上就好!”
“哎……”王莉转身往正房客厅走,“你刘姨是想你了,那就留下吃饭吧。”
“嗯。”赵川洲亦步亦趋跟上去,顿了顿问道:“妈,您不想我吗?”
王莉脚下一个踉跄,回头疑惑地看他:“你喝酒了?”
“什么呀。”赵川洲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到沙发上,不大自然地解释道:“我就问问。”
自从苏念狸离开这个家,王莉的魂便丢了一半,连带着对赵川洲也更加不上心,虽然他们都没再提起当年那场变乱,但不可避免地,苏念狸的离开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透明的幕墙,让原本便深藏在心底的关切更加找不到合适的出口。
这么多年,赵川洲短则半个月,长则几个月才回一次家,而王莉和赵志强也从不追问打扰。
明明住在一个城市里,明明多走几步便能互相够到,他们却宁愿隔着幕墙守望,也不想再因为靠近而让彼此受伤。
赵川洲喝着刘姨熬的粥,有一种破口而出的冲动,想告诉王莉,咱们的猫儿回来了……可他只能忍住,因为苏念狸还没准备好,而王莉……赵川洲打量着母亲渐多的白发,默默垂下了眼。
父母老了,有些话必须斟酌着开口。
可能是因为赵川洲今天破天荒地问了“想不想他”的话,王莉主动给赵川洲添粥夹菜,自己的筷子却没怎么动。
此时赵志强提溜着鸟笼子跨进院来,大老远就喊道:“儿砸!”
赵川洲差点儿呛着,被迫站起来迎合飞奔而来的赵志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志强乐得不行,大手啪啪拍打赵川洲的后背,赞叹道:“王八羔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赵川洲呵呵一笑,“爸,先吃饭。”
赵志强听话地坐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在公园里和别的老头斗气的事,最后总结道:“就是你不常回来,他们才敢欺负我!”
“……”赵川洲给他顺气:“知道了,以后常回来还不成吗?”
他们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有趣,王莉起先颇有兴致地听着,没听几句便开始出神,眼神飘忽着,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大家都知道,她又想到苏念狸了。
赵志强闭嘴不说了,忧愁地扫了扫妻子消沉的脸庞,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也有相同神色。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王莉进了房间,赵志强跟进去,不知道两人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赵川洲在那扇许久没有打开的门前站了会儿,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川洲……”刘姨欲言又止:“我才打扫过,还是别进去了吧。”
“没事。”赵川洲在满室粉红色中缓了缓,笑得干涩:“我只是看看。”
刘姨不好再说,端着碗碟去厨房了。
屋里有清淡的橘子水味道,摆设陈列还是以前模样,一如她还住在这里。
赵川洲打开书桌右边的抽屉,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一盒跳棋,突然手一抖,不敢再碰。
算了,重新买一盒吧。他如是对自己说。
关上抽屉,赵川洲一抬头看到书架上摆放的各种娱乐杂志,嗤笑了声:“花痴。”
不可否认,他心里的苏念狸,还是当年那个娇俏可怜的小女孩儿,命运让她远离他十年,如今人已回来,他不该再活在回忆里自怜自艾。
关上房门,赵川洲朝仍旧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的父母喊道:“爸妈,我回公司了。”
“哎哎哎!”赵志强赶忙出来,朝他挤眼睛:“快去吧,工作重要,家里有我,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