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的父亲看上你们苏家,对你父亲苏淳严青眼有加,亦是想给我提亲,却不想,你父亲婉言谢绝,娶的人竟然是你的母亲,一个落末的清朝郡主,无权无势,再后来,你父亲反水上峰,杀了的人是我的舅父,我才知道,他不愿意结这样的姻亲是早就他要取而代之啊。”
“就因为我父亲没有娶你,所以,上峰觉得我父亲功高盖主不能把握,于是起了杀心,如果我父亲没有反水成功,也就没有现在的我站在你面前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的母亲也因为这件事情坠马身亡,当时父亲前线打仗,母亲因为学过摩斯密码破译了后方章显昌的阴谋,原本她骑术了得,可是因为心急,将没有驯熟的马匹骑了出来,那匹马性子剧烈,把母亲摔落马下,还一蹄子踩了上去,我母亲当时就断了几根肋骨,吐血当场,没有几天就撒手人寰,那年我才六岁……”
“原本我以为,舅舅死了,你的母亲也亡故了,是不是我还能有一丝希望,可是却没有想到,你父亲这次的选择宁然是傅含秋,为何还不是我?如果当年摒弃前嫌,傅含秋没有进你们苏家门,你也不会受那样大的罪,而我也不会伤心至极,远涉重洋,嫁给一个洋鬼子……”
“你们谢家,家大业大,豪门大户,您的舅父迟汉光当年是何等的耀武扬威,全靠我父亲为他立下汗马功劳,才能从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与谢家攀上了关系……,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这些恩恩怨怨,如果当年你替傅含秋进了苏家的门,对我就一定能亲如己出?傅含秋手段非常,我父亲得知真相,对她丝毫不留情面,关过她,甚至要杀了她,现在的傅含秋不能生育,对我也就没有了当年的狠绝。要是你,我父亲该如何对你下手?就因为你们谢家的背景,谁动的了你们,谁敢动你们?这么多年了,我本不愿意旧事重提,可是你的儿子,却要加害我的丈夫,拆散我的家庭,果真是土匪的后人,不管隔了多少代,改不了的本性啊。”
“原来这些事情,你都知道……”
“是,都知道,傅含秋说给我的。”
两方都沉默良久,这些陈年旧事,再次被翻了出来,与这两个隔辈人来说都是不可复制的过往,曾经的遗憾与伤害,不论对错皆是无奈。
“我只希望,我们俩家人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原来她不是来求和的,是来做了结的。
谢斐媛突然心凉半截,她看着苏郡格将杯中残生剩的咖啡一饮而尽,马上就要起身走人了。
来不及多想就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上下打量着苏郡格的样子,她一身无袖的浅绿色裙式套装,与清冷骄矜的气质极为搭调,只可惜缺少了浅绿色该有的青春洋溢,这些日子她们其实挨的都辛苦非常,里面全是哀怨与请求。
纵然还是谢斐媛一贯的华丽装饰,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却总也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惶恐,这些外表的装饰,不过就是她的盔甲而已,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自己。
“我想见见你父亲,行吗?”那可怜巴巴的语气,我见犹怜的眼神,确实让苏郡格无力抗拒,她犹豫起来,谢斐媛的这个愿望是不是可以满足。
“还是不要了,毕竟傅含秋还在,不方便,而且我父亲身子一直不好,恐怕他也不见得想见您,请体谅我们一家的不易,多谢了。”拒绝的口气算是委婉,只是内容却让谢斐媛明白了其中的强硬。
伸过去的手,不尴不尬的收了回来,只在苏郡格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些许浅浅的红印。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谢斐媛将收回来的手伸也不是蜷也不是的就这么慌张不已的放在膝盖上,显然她并不想放弃,苏郡格到底心软,也是矛盾之间于是取舍不易,就只好再缓缓离去的脚步。
“苏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当初我确实恨意满满,才会在上海给你难看,芷檬这孩子心仪少帅已久,看着她的单相思就像是看着当年的我一样,懵懂无知却情窦初开,我这个做姨母的也是心疼她。当时想着不过就是想圆她一个梦而已,芷檬心眼不坏,我也想着是不是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
“只是这样看来,并不是你的阻拦就能成事的,是少帅自己不想啊。”
“……”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虽然相爱,可是,你却扯了少帅的后腿啊,要不是因为他爱你,怎么会舍弃在上海的一切跟你跑到美国来当一个平头百姓,如果可以,我其实是愿意帮忙扶持少帅,再回上海,继续当他的少帅,甚至可以直奔北平,取代章言致,取代江孝全。”
老生常谈的话题再次在苏郡格的耳边响起时还是如惊雷炸响!
谢斐媛说的没错,她的身世背景永远都是齐昱的羁绊与拖累,可是他爱她,她也爱他,仅仅凭着这单纯的爱情如何支持所有?
苏郡格没有底气,齐昱呢?他现在还是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胡乱的叫着他们的名字,一会儿是齐齐,一会儿是苏苏,再一会儿是苏郡格……
第345章 叁肆伍·千官何处扈宸游
谭芷檬的船没有直接去天津港,而是转弯去了香港,抛却在美国时候的人心叵测和步步算计,她如释重负,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解放了。虽然有遗憾,可是也总比被束缚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