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爱得很自私而已。
每一个对爱人自私的人,其实最爱的永远是这个人自己。
因为最爱的人是自己,所以见不得自己伤心,见不得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见不得自己萎靡不振……
即使所作所为有可能会摧毁深爱之物,也要帮更加深爱的自己去得到想要得到的深爱之物。
如果得不到的话,就霸占吧、销毁吧、哪怕只留下躯壳也好,也许这样能哄一哄最爱的自己开心。
端琰对自己或许就是这样的感情。
这个男人的的精神世界,太过于荒芜了。
从十五岁回国披上了虚假的身份的那一天起,他因为父母为他精心设计的以谎言为基石的“璀璨人生”,被这个世界孤立了。
他一直孤独,却无人能诉说,于是拼命地追求真相,想要逃出孤岛。
然而在他舍弃一切离开孤岛之后,却发现迎接他的是看不到尽头的海洋。
绝望萦绕着他,回过头时,一无所有。
沙滩上只剩下曾在夜里带给他温暖的、被他丢弃的小兔子就在那里吃胡萝卜。
那仿佛是身处深渊中的最后一束光。
于是他拼命地去追兔子,甚至设下陷阱抱着夹断兔子腿的心态也要抓住这只兔子;可是当野兽来临的时候,他又是拼尽全力护着这只兔子。
而自己,或许就是他孤独的全世界中所剩下的最后一只兔子。
兔子想要生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首先,要摆正自己的站队姿势。
于是,陈月洲将抹布交给端琰----
在端琰眼中,自己是did患者,担心孩子是必然的,但是端琰更希望自己明白:陈月洲首先是端琰的妻子,之后才是孩子的“父亲”。
“父亲”的身份,绝对不能凌驾在妻子之上,否则端琰的内心是不会觉得舒服的。
陈月洲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和漱口。
120急救到来后,李薇带孩子先去了医院,端琰表示等会儿跟过去。
“我陪你吧。”看着换衣服的端琰,陈月洲凑近了些,“我是学医的,你们两个一个文盲一个警察,没一个懂一点的,有我在不会让你花冤枉钱,虽然我知道你接近她有你的目的,但是总不能一直花冤枉钱吧,她还钱猴年马月了……”
端琰扫了眼陈月洲:“她的事情我会处理,你还是睡觉吧。”
陈月洲顿时叹气。
他倒是想睡觉啊,但是那个疯女人这么二半夜抱着孩子找上门来这么一闹腾,自己实在是很在意,怕是这一夜没法睡了……
陈月洲抬头看着端琰,视线丝毫没有回避:“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个人格自作多情跑去做孩子的父亲,但是我们两个一起去,又不是我一个人,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你担心什么呢?以后这种场合我都叫上你,不就好了?”
端琰没说话,陈月洲上前搂住他:“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情况,你让我现在老老实实睡觉,我也睡不着啊,焦躁对身体也不好吧……”
端琰低头看了看陈月洲,想了想,最终点了下头:“记得戴口罩,不要过多接触那个孩子,不要生病。”
“嗯。”
端琰驱车带陈月洲紧随救护车后来到医院,看过医院开的收费清单后,李薇先写了借条交给端琰,端琰之后去了交费处缴费。
孩子被送入了病房,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打了份医嘱,护士前来给孩子挂静脉针。
李薇就默默地坐在床前,紧张地看着床上双眸紧闭的孩子,滚烫的泪不断地滑落。
陈月洲提着手包缓缓走到门外,向里面张望着。
隔壁床的老太太看了眼李薇:“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孩子怎么了?病了?孩子爸呢?”
李薇摇了摇头,哽咽着:“不在了。”
陈月洲顿时蹙眉。
老太太叹:“唉……趁年轻……再找个男人吧……这女人家没有男人是过不下去的……孩子怎么养哦……”
李薇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站在门外的陈月洲闻声推门而入:“她不是没有男人活不下去,她是又穷又文盲才活不下去,你可别再诓骗她去找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结婚了。”
反正就她这人品和智力只会被男人骗,还是一个人安分点。
老太太一听,倒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陈月洲手上的结婚戒指:“看你说的,那你结婚做什么?”
“我结婚?”陈月洲扯了下嘴角,视线无意中落在了输液架上,反光的不锈钢面看到了后方端琰踱步而来的身影,于是抬手看着戒指,装作不经意道,“我结婚一来是因为爱情,我爱我老公,和他在一起我又安全又幸福;二来是为了平摊生活成本,两个人生活在经济上总比一个人生活轻松点,也能少点寂寞,但也不是说一个人活不下去。”
陈月洲总结:“说到底,还是得看人自己是个什么样人。”
端琰此时已经来到了陈月洲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头在他耳边道:“为什么进病房,你不知道这里是传染病聚集地?”
虽然话语是在批评,可是语调却是很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