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挪了挪身子,发现右臂被厚厚的纱布缠着,难以行动。
他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又受伤被送医院来了啊……
变成女人这半年多了,医院都快成他家了……
听到床上的人有动静,病房外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是吕佳音。
她瞧着陈月洲,神色复杂:“叔叔他那个人我最清楚什么脾气,典型的欺软怕硬小市民,他知道我以前干什么的还有我妈是谁,他火气再大都不敢动我,这个时候要出面也是我出面,你冒什么头?”
吕佳音拉了椅子在他床旁坐下:“幸好,你脑袋结实,瓶子碎了之后在你肩上开了一道口子,已经缝了,没别的大碍,最近别乱动,否则伤口拉开有你疼的。”
“靠你出头?”陈月洲翻了翻白眼,“你不是就等着卖我呢吗?现在你如意了吧?”
“……”
陈月洲深吸一口气:“吕佳音,我现在也没精力跟你争了,我就问你,你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到底要怎样?”
吕佳音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想要双赢。”
“哈?”
“你觉得对于洋梓而言幸福是什么?”她撑起下巴,“叔叔阿姨是把面子看得比天高的类型,他们或许爱他们的女儿,但他们更爱自己。
洋梓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我是清楚的,面对这样的生活,有骨气的人会选择一脚踢开恩断义绝;没骨气的人会选择认命,甚至希望得到父母认可,洋梓是后者。
她从小就是这样,为了得到父母认可,会去故意把自己弄伤、故意惹祸、故意生病……即使来到了北川生活,和天津相隔甚远,可是她还是会惦记着她的父母,只要她父母不开心或者生气,她也会心惊胆战。”
吕佳音垂下眼,眼神有些落寞:“不是谁都可以改变生活的,洋梓希望做乖孩子考虑父母的感受,又想要追求个人幸福,这是矛盾的,这是不现实的。”
“所以你所谓的双赢就是----赵韩洋梓不要离婚,和梁乃恩得过且过,她的父母认为女儿过得还不错,找了个帅哥在亲戚朋友面前有面子?”
“这是不打破这份宁静最好的做法,这是她内心最想要的做法,也是最适合她的做法。”
“你确定你是她的朋友吗?你该不会是因为小时候她欺负过你还记仇吧?”
“记仇?”吕佳音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在作为受害者的同时都曾担任过加害者,我是挺讨厌她那种懦弱的性格的,但还不至于记仇,如果我真得对哪个人记仇……”
她说着看向陈月洲:“那个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早就下地狱了。”
陈月洲:“……”
呵呵。
干嘛要看着自己说。
他做什么让她记仇的事了吗?
没有!
吕佳音起立:“如果当初是我发现了梁家卖梁莎的行为,我会立刻将那两个老头老太太丢到局子里喝上4时的茶,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恐惧之后,再放他们出来,我想自此梁家就会断了让洋梓生二胎的想法。”
“你以为断了二胎的想法梁家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等出了新的想法再说新的想法的话。”
“你能保护她一辈子吗?”
“等我结婚后会和她住得很近,不成问题。”
“呵,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要做一辈子的守门员,每天胆战心惊守在门前,生怕防守失误?”
吕佳音闻声笑笑:“就算身处这场糟糕的婚姻外,每个人也要当一辈子的守门员,每天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前,生怕防守失误。”
“……吕小姐,能比吗?”陈月洲蹙眉道,“1840年开始列强并没有因为中国不断的妥协而停止欺凌,反倒是全世界但凡是个国家都跑过来签不平等条约,真正让国家走出压榨的是二战后作为同盟国的胜利,直到今天依旧面临四面八方的威胁,但这样的威胁和那时候的威胁是一样的威胁吗?”
“国家会因为一个挫折就趴在地上起不来吗?国家是一群人的意志,相互搀扶相互鼓励,而人的意志是自己的意志,倒下就是倒下了,拿国家举例子你不觉得你太看得起人的坚韧度了?
不是所有人,都坚强得能立刻从阴影中走出来,也不是所有的人,面对挫折都能够迎面而上,他们更多人是趴下了,永远永远的趴下了。”
吕佳音说着凉凉地笑了:“陈月洲,你很厉害,知道了你的出身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佩服你,真的很厉害,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厉害,有的人拼命一辈子,都达到到你这么厉害,就像清北不是努力就能考上的一样,有的人的人生高度的极限……是很低的。”
“……”陈月洲沉默。
是啊,绝大多数人的人生高度是很低的。
毕竟这么大的地球,七八十亿人口,如果人人都是主角,世界未免也太热闹了点吧?
可是,又有几个人达到过自己的人生高度的极限?
难道大多数人不是从十**岁就开始嚷嚷着“老了老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一边惶恐自责着自己的碌碌无为和平庸,一边又天天刷着淘宝干着平凡的工作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