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琰顿时皱眉。
“我知道端警官不喜欢我,你的小女朋友也不喜欢我,没办法,律师这个行业,有时候为了保护当事人的利益,总是会冒犯别人的利益。”律师摊手,“和解书打算签了吗?你的小女朋友?”
端琰沉默。
“你小女朋友伤得挺重的,我之前说过了,她……”律师又开始将讲给陈月洲的那一套理论絮絮叨叨地说给端琰听。
端琰烦躁地挪开视线,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太太的身影印入他的眼帘。
是个颤巍巍的老人,看她的第一眼,以为是医院返聘的什么教授之类的大人物。
但细看几眼后,便觉得有些异常。
只见她故作镇定地走向崔初原的病房方向,但手指是在颤抖的,并且身体动作很僵硬,她右手提着一个包,双手下意识地护着包里的东西,从布料的拉扯程度上看,这个包很重。
发现周围有警察,她顿时趴在窗户上,装模作样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端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他下意识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空中。
在右边走廊的尽头有一处摄像头,正好对着这边。
老人似乎也发现了摄像头的存在,但她即不逃也不躲,似乎根本没有掩藏自己身份的意思。
端琰沉默。
片刻后,他拿着和解书走到陈月洲身边:“签了,五十万就是你的,没必要继续争下去,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
陈月洲倏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端琰。
“签了,现在没有时间听你解释,我也没有时间解释。”端琰将笔放入陈月洲左手中,“签了,相信我。”
陈月洲垂眼。
良久,在单子上签下名字。
最后一笔写完的那一瞬间,端琰一把扯起和解书,转身交给律师:“够了吧?”
律师顿时激动地点点头:“还是端警官厉害,我可是劝了您女朋友好久的……”
说着,律师转头将单子交给两个小警察:“和解书都签了,下来是私人恩怨了,这扳手腕嘛……对不对?等崔先生身体一好,之后还有什么手续我们保准该补上的都补上,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两位警察对看一眼,又瞧了眼崔初原的病房,跟律师吩咐了几句后,律师正打算进入房间给崔初原汇报情况,却被端琰拦了下来。
“跟我聊聊。”端琰道。
律师露出疑惑的笑容,但还是点了头:“那就……边走边聊?”
说着,两个小警察在前,端琰和律师在后,一同朝门厅走去。
临走前,端琰摁住陈月洲的肩膀:“什么都别做,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带你去找她。”
陈月洲觉得端琰的口吻有些蹊跷,可自己的身体也的确无法再继续行走了,他只得无力地点点头,靠在长椅上一边吃着478递来的镇定棒棒糖,一边喘着粗气。
……
----“299,300,301,302……”
……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老人又开始四周张望。
在确定没有医护人员会进入观察室时,颤巍巍地进入了崔初原的病房,并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
……
----“401,402,403,404……”
……
崔初原的病房十分高级,是个单间,刚进门的地方是个短小的走廊,左手边是卫生间,里面的人看不到这个方位,算是个视觉死角。
他还不知道陈月洲已经签了和解书,更不知道外面的警察已经离开,于是一边摇头晃脑捂着额头装病,一边戴着耳机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聊天。
“你是不知道,那妞举着瓶子对我头就是一下,我日……什么?我当然没事,怎么可能有事?我找熟人给我包了个头,还包了个胳膊,她不是骨折了吗?那我也胳膊受伤了!不用来看我,我就挂点葡萄糖,等晚上律师那边处理完我就回去了,对……”
崔初原兴冲冲地给自己的朋友讲解着如何虐待陈月洲的过程,老人默默地将包裹放在地上,取出了硕大的电动高压喷壶背在背上,然后将喷管握在手中,打开喷壶的电源开关。
顷刻间,红色的水雾pēn_shè而出,崔初原正聊得开心,本能抬头----
“啊!什么玩意!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双目剧烈的刺痛和灼烧让他几乎崩溃,他本能地抬手去擦双眼,但由于右手缠着绷带,左手连着吊瓶,不小心扯翻了连着手臂的输液架,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什么玩意!干什么这是!”他嘶吼着,想伸手去抓眼前的始作俑者,可全身的灼烧和双目的剧痛让他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协调性,再加上右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无所适应的他只能在地上一味地抓瞎。
……
----“599,600,601,602……”
……
老太太缓缓蹲下身子,放下身上的喷壶。
然后,在自己的包裹里翻了翻,取出一把插电电磨和一个亚克力制的透明塑料盒。
塑料盒里放着一片直径约20厘米的硬制合金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