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想上前做些什么,可疲倦的身体很快就让他的大脑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的时候,窗外早是一片夜色,远处万家灯火亮起,霓虹星星点点,与月色掩映。
“安汐羊呢?”
他慌慌张张想要起床,却发现右臂被支架撑着,上面缠着无比厚重的纱布,还**的,难以行动。
“怎么,真不打算要胳膊了?”身侧传来端琰冷淡的声音。
陈月洲蓦然转头,正对上端琰漠然的视线。
对方靠坐在病床旁的长椅上,撩着眼皮看他。
“我……”陈月洲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五根手指已经被包扎了,手掌也贴了纱布,手臂上又重新被插上了留置针。
“我……晕了很久吗?”
“你说呢?”
“我……”陈月洲垂下眼,想了想,岔开话题道,“崔初原死了吗?”
“颈动脉破裂,当场死亡。”
“杀人的是安汐羊的……奶奶吗?”
“没错。”
“老年人有……有那个力量吗?”
“防狼喷雾原液,手工电磨,还是个生物老师出身。”
“那……”
“老太太今年77岁,本身就属于不适用死刑的年龄,虽然情节恶劣影响严重,但参考例往的被家暴杀人案中妇女的量刑,基本和死刑无缘,就她的身体情况,即使被判了刑,十有ba九也会监外执行。”端琰看着陈月洲,平静道,“那个女人已经聘请了死者原本的律师,律师曾经帮过那个死者多少,倒戈的时候就能翻出多少旧账。”
陈月洲哑。
端琰把他想问的内容几乎都回答了。
他不由愣了愣:“对了……安汐羊奶奶杀人的时间……不就在我签了和解书你们离开之后的时间吗?所以说,端队长,你让我签同意和解书的时候……是想支开警察?你知道她奶奶要杀人?故意放任?”
端琰沉默。
放任杀人?
亦或者说匡扶正义?
有吗?
不,都不是。
他只是觉得很烦,无论是那个被家暴的女人,还是那个有暴力倾向的施暴者。
但作为警察,他不能对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动手。
所以,他放任了结局的发生。
至于为什么让陈月洲签下那份和解书,并不单单是为了支开那两个警察,也是为了保护那两个警察。
毕竟,在他们离开前人如果被杀,无论如何都要被上面问责吧?
至于医院里谁会因为那个死者被问责,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谁替那个区区挨了一酒瓶受了点皮外伤的家伙开的特殊病房,谁就去承担责任吧。
这时,一个小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递给端琰一张单子道:“这是刚才你补缴款的单子,这个我刚才多收了一联,你得自己拿上,因为之后还有用。”
端琰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便放在了隔壁的桌子上。
“那个……”听到缴费,陈月洲对端琰伸了伸手,“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费用我会补给你。”
“不用。”端琰扫了眼陈月洲,沉默,良久后,开口道:“我会照顾你到你痊愈。”
“啊?”陈月洲一脸莫名其妙。
难不成端队长打算趁自己虚弱之际来个大表白?
“等你痊愈之后,就搬出去。”端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从你痊愈那天起,我不会再负责你的安全,我们两个从此就是陌生人。”
第117章
“什么?”陈月洲一愣。
搬出去?
确定自己不是把“喜欢你”听成了“搬出去”?
“端队长你说什么?”为了确定自己不是聋了, 陈月洲又问一遍。
“搬出去。”端琰定睛看着他, 脸上表情一片清冷, 和以往的温和平静的模样仿佛判若两人。
“啊?”陈月洲愣了片刻,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呃……”
毕竟房子本来就是端琰的, 人家无论是让自己住进来还是搬出去都是人家的自由……
非亲非故,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
让自己住是情分, 不让自己住是本分……
但是,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说?
自己可是刚做完手术啊……
但凡有点心的正常人会在这个节骨眼……别人最虚弱最需要关怀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吗?
“我知道了,我会搬出去的,在我伤口愈合的这段期间内我会联系新的房源。”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陈月洲还是很快接受了现实, 他点头, “但是……能说一下原因吗?”
他想了想:“我知道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不是, 也知道你有一万个理由让我搬出去, 但是……”
“但是什么?”端琰蹙眉。
“我觉得你不是一个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的人。”陈月洲望着天花板,眼珠子一转, “怎么说呢, 抛开感情层面吧……这么久以来,你每次出现无论事情大小但都会给予我一些帮助,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你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是负气一样,我……惹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