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一把推开吕佳音:“你说得没错,我猜到了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不代表我的行为和做法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
他道:“我的理性所做出的判断是她绝对不会逃脱出这样糟糕的不幸轮回,但我的感性所做出的判断是,也许在某个奇迹的瞬间她会改变。”
陈月洲看着吕佳音:“理性能让我们在这个社会中更好地生存下去,可感性并不代表着不理智或者不讲理,感性代表的是我心底最后的那一丝善意----期望会有奇迹在她身上发生,是奇迹让我觉得人生还可以有所期待。”
“你这是在拿别人的人生做赌博!”吕佳音大吼。
“她已经是狗屎一样的人生了!不赌博屁都没有!”陈月洲也火了。
明明就是做个任务,明明就是赵韩洋梓自己不争气,明明他还专程跑到天津去劝了那个家伙还替她和父母做告别,明明千辛万苦替梁莎选养父母……
他对那个任务付出的程度并不小……
其实就算当时不跑去天津,他的任务也还是可以提交的……
但是他没有,他就是在某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还可以把任务做得更好,还可以让赵韩洋梓走得更远,也许真的会有奇迹……
可是,赵韩洋梓还是失败了。
难不成那个任务他应该直接给赵韩洋梓父母下药,杀了那两个家伙吗?
他能怎么办?
为什么错变成他了?
他已经把钓鱼的鱼竿和鱼饵一次又一次塞入赵韩洋梓的手里,可是这个人还是把鱼竿丢了,说:“我要饿死了,我钓不上来鱼,我要跳河自尽。”
然后就真的跳了。
搞得好像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难道别人的人生都比她幸运吗?
拿他的大学同学来说,他至今都记得他们班上有个女生,她的亲生父母将她抛弃在四川某个贫困山沟里,是个种田的老头将她捡了回去给她吃穿,最后她考来了北医。
尽管……尽管她来北医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嫁个北川本地的高富帅并让父亲过上好日子,尽管她奋斗的目的还是嫁人。
毕竟这个社会的洗脑是全方位而立体的,即使是高知群体,如果这个人出身在一个很缺乏观念碰撞的环境中,自身又缺乏这方面的辩证思维,很容易会墨守陈规。
但是,至少她为了一些东西……拼了命了。
哪怕是为了嫁给有钱人,她也至少拼命了。
拼命的过程中痛苦吗?当然痛苦了。
那个女生在申请社会贫困补助基金的时候,站在主席台上咬着牙哭得涕泗横流,说她憎恨那对抛弃她的狠心夫妻,却又无数次做梦梦到他们来找自己,说着“其实爸爸妈妈是不小心把你丢了”这样的话时候的情景。
她还说了:盲肠就算它陪了你大半辈子有无数的感情和牵挂,一旦溃脓,就还是得割了。
自己不照样也是,在痛哭流涕的过程中----把原主的父母硬生生地割了吗?
陈月洲叹气。
他觉得自己全都对,他想把他心中所想的所有内容原封不动地说给吕佳音听。
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赵韩洋梓的做法真的很窝囊,但你也不能就这么信誓旦旦地说她错了什么……毕竟,这个世界其实很多时候没有对错。
于是,千言万语化成沉默,陈月洲扯了扯嘴角:“行吧,你就当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道歉就能解决问题吗?”吕佳音不依不饶,“每个痛苦的人都像绝症患者一样,他们都挣扎过,在无比痛苦和绝望中过了很久很久才能坦然接受一切,可这时候你却告诉她----你的绝症有救,你的病能好……”
吕佳音看着陈月洲,眼眶泛红:“他原本已经要放弃了,他原本已经能够接受现在的生活了,他原本已经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到了新的美好的事物了,他已经决定一辈子这样就好了……是你在公安局的一句话燃起了他找到凶手的希望,是你让他重新回到了痛苦之中,然后他又要再轮回一遍前四个阶段的绝望,最后再接受现实,怀有希望的那一瞬间是美好的但之后的痛苦你想过吗?为什么老人总说知足常乐你不明白吗?”
陈月洲蹙眉。
把人生和绝症比本来就不应该好吗?
谁的人生生下来就是绝症啊?
发现变成绝症之前尽快治疗不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而且,现在这话题是……
“请问,话题是……突然转到端琰身上了吗?”陈月洲问。
吕佳音一怔。
由于情绪失控,她不小心把话题波及到了小琰身上。
可是,这个女人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小琰告诉了她什么吗?
吕佳音顿时冷着脸道:“他向你坦白了他的身份吗?”
陈月洲:“……”
所以说……吕佳音讨厌自己的原因除了赵韩洋梓,还因为端琰?
啊……也对,也对……
终极任务中,吕佳音是[巅峰值],端琰是[报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