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想管、懒得管,也觉得没必要管,毕竟自己的生死和他没多大关系。
但是,如今两人已经摊牌:他需要自己脑子里的内容,自己需要他暂时的庇护……哦对了,他还想要自己来着。
这样的关系导致端琰不得不把自己的这条命当回事。
于是,他开始涉足自己平时的“工作”。
相比放任自己去云南而他在一旁保护,不如直接把自己扣在北川,坚决不放人才是最省力的做法。
陈月洲正打算开口说话,端琰的手缓缓从瓷砖上滑下,搂住他湿漉漉的身体,将他拥进怀里。
“我已经很混乱了,别再出事了,陈月洲。”端琰将脸庞埋在陈月洲的耳畔,声音低低的,听不到他藏着的情绪,“别让我担心。”
陈月洲内心“咯噔”一声。
虽然内心知道端琰的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头疼得厉害,不想做任何思考。
被在凉水下就这么抱了大约五分钟,陈月洲宕机的大脑渐渐恢复了运作。
他大概能想明白自己刚刚一瞬间为什么停止了思考,但他不想去面对停止思考的理由。
因为思考将意味着一瞬间的重视,重视将意味着反反复复的思考,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如果不想让这样糟糕的情绪继续发展下去,无视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推了推端琰:“那什么,虽然你担心我在浴室出事,但是我正在洗澡,你就这么进来,不是很合适吧?”
他道:“你先出去,我换了衣服就出去。”
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手机的响声,是端琰的。
端琰这才轻轻松开陈月洲,抬手关了水龙头,站起身子,脱了身上湿透的t恤,露出了让陈月洲羡慕得挪不开眼的身材。
之后取了条浴巾递给陈月洲,自已又取了条毛巾,擦掉身上的水渍。
等端琰离开,陈月洲才慢慢站起来,将浴巾裹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一直在水下发呆没注意,伤口已经被泡得发胀,看来愈合需要好一阵子了。
陈月洲推门缓缓走到洗漱间,打开吹风机吹头发。
另一边,端琰回到卧室看了眼手机,走到阳台接电话。
“端啊。”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轻人,一口标准的北川话,“你上次说的那个,陈悦豪的案子,在我老师那一票人手里。”
对方慢悠悠道:“案子开庭还得再等两个月,不过就我旁边问,赵天喻家里也是拼了,比警察还积极,反正到时候开庭你就知道情况了。”
端琰微微蹙眉:“赵家要求多少赔偿?”
“你看赵家是缺钱的人吗?”男人笑,“人家只希望这一家子牢底坐穿。”
端琰闻声停顿了片刻道:“陈悦豪有多少外债没清?”
电话对面一听,也十分上道:“这个我查过,他除了欠了那个叫做赵可的27万外,还欠各种高利贷9万,按照那群放贷的利息来滚……现在滚到四五十万不足为奇吧。”
端琰在伸手转了转桌子上的木偶娃娃:“他们没有追债?”
“去哪儿追?”对面笑,“全家人都在看守所压着呢,高利贷再有本事,哪儿敢上看守所要人啊?不过我知道的是,高利贷已经冲去合肥了,因为他们家似乎有个大女儿住在合肥,不过那家子穷,吃低保的,能有多少钱?”
“你知道他们家有两个女儿吗?”端琰问,手下的木偶娃娃被他越转越紧。
“当然知道啊,这高利贷这年头什么查不到啊?能这么嚣张,哪个背后没有人啊?背后没人谁敢放贷?”对面笑着道,“不过还有一个找不到,据说来咱们北川打工了,但是一直没有做正经工作,如果是做零工,谁能找到呢?”
“我知道。”端琰转娃娃的手忽然停下。
“你知道?”对面一愣。
“三分钟后我会发给你一份数据资料,你把资料给他们。”端琰说这松开了手中的木偶娃娃,而娃娃因为被他拧了太多下,弹簧滑丝已经失去了弹性,就那么松松软软地耷拉在桌子上。
“你……你什么时候还开始帮高利贷了?”对面惊了,“我听说你被停职了?受刺激了不是吧?端啊,你可不敢这样……”
“挂了,你先忙。”对面还在贫嘴,端琰已经摁下了挂断键。
他将一份通讯资料发给对方,之后无意间抬头,发现木偶娃娃已经坏掉,索性抓起娃娃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从房间里出来,陈月洲已经换了干净的粉色睡裙坐在沙发上涂抹护发精油,他的头发是刚吹干的,蓬蓬松松的,显得他的脸蛋特别小。
而他的手腕在擦头发的时候活动极慢,手指有些微微地抖动,很显然,刚才的力量较量带来的副作用还没有消退。
端琰从餐柜上取下医药箱来到陈月洲面前,捉住他细白的手臂。
粉色的法兰绒袖子上移的时候,他看到了陈月洲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以及已经微微发胀的伤口。
小姑娘的皮肤太白了,以至于那些青斑看起来格外明显,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