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还有不少大夫不好意思去学关家的本事,有些上了年纪大额前辈,也放不下脸面去做关凝华的“学生”。
后来大家见不用拜师,也不用缴费,关凝华教习的医术知识,还相当简洁易懂,听课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到最后,哪怕不行医的老百姓,有时间也会到关氏医学堂去听上一会儿。
“大嫂,你也劝着点凝华,既是有那么好的医术,藏着掖着教给自家人多好,这样咱们关氏的子孙也能有些看家的本事。”
“凝华这都把本事教给了外人,咱们关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关大夫人陈氏面上露出一丝淡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她道:“咱们关家虽是杏林世家,可从来没什么敝帚自珍的规矩,凝华的医术是她自己学到手的本事,自然是想教给谁便教给谁。”
“老太爷在世时,医术虽好,却没听说他能让人断肢再生,把人开膛剖腹还能活的。关家历代传承的医术里,也没有这等本事。想来应是凝华自己想出的治病法子。”
“既是她自己的东西,她又是立了女户的,我便是她亲娘也管不了那么多。能以关家的名义,在外义诊,为关家赚名声,已经不枉关家养育她这么多年。”
“弟妹,若是你膝下的两个哥儿想学本事,自去医学堂找凝华便是。不过咱们可先说好,这行医治病之事,非同小可,也不是人人都能做,都能学的,尤其是我们关家,经常为一些贵人请脉。”
“一个不小心,就是连累家族的大祸。”
韦氏脸上勉强笑了笑。她才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去学什么医。这太医,在本朝至多能做到正五品的院判。
关大老爷身为族长,熬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六品的院使。
在勋贵遍地走,官员满街头的京城,五六品顶天的小官,又算什么前程?
韦氏看不上这太医的前途,只想让自家两个儿子好好学习正经的课业,将来科举入仕。
关大夫人陈氏与韦氏“闲聊”了半晌,最终也没松口劝说凝华停办医学堂的事。
这京城有名的大夫就那么几位,关凝华如此冒头,少不了得罪一些同行,但她对外授课,教人医术就不一样了,那些同行巴不得拜师入关氏门下,又哪里会介意关凝华造成的那点影响?等学好了本事,想赚多少不都是看自己?
延雀宫。
“蒋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惠乡君用的便是这种膏药,贴了两月便怀上孩子了么?”
惠乡君便是平南大将军的发妻惠氏,自打惠氏被关凝华医好怀上了孩子,池贵妃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侧卧在纱帘后的床榻上,看着肚腹上起的大片红斑,忍不住皱眉别开眼。这么丑的肚子,别说皇帝不想看,她自己看了都恶心地不行。
蒋太医苦笑道:“娘娘,臣一早便说了,这不孕之症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用药也得对症方可有效……”然而贵妃却执意要用那配给刑将军夫人的膏药。
池贵妃却觉得,这是蒋太医在给自己的本事不济找借口。
“行了,别的废话少说,我这肚子上的红斑到底怎么才能去了?”
“皇上都都快一年没踏足本宫这里了,若再这么下去,本宫这后半生还有什么指望?”
无宠,自然就没有孩子,她眼下身份地位再高,谋划地再好,将来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这男女有别,即使是太医,也不能随意撩衣翻看贵妃娘娘的肚子,蒋太医只能通过女医的描述,勉强分辨出是贵妃体质不适合那种膏药引起的反应。
只是那膏药,贵妃也停用了一阵子,她肚子上的红斑却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吓人。
蒋太医苦思半天,也想不到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子。常用的几种方子贵妃之前都用过了,却对这红斑无用。
最后蒋太医只能跪下告罪道:“娘娘,恕臣才疏学浅。”
“俗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药膏方子,既然是关大夫的,若是直接请她出马,定能解决。”靠他在这左思右想,还不知道要想到什么时候。
这红斑发展地如此之快,若不赶紧医治,恐怕过不了几日,会蔓延地全身都是,到时那才叫一个吓人。
池贵妃脸色阴郁。难道她没这么想过么?可她先前那般得罪了关家母女,如今却要求着那关凝华为自己诊治?
不说这面子过不过的去,关凝华便是当真点头为她医治,她也不敢用跟自己有仇的大夫。
“罢了,本宫再另寻他人罢。”
蒋太医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抓着他不放就成。
池贵妃和关家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也了解一些。他们这些做宫中太医的,看似常常见到贵人,风光地很,其实太医的地位,一直都很低。治好了贵人,那是本分,治不好,却是极容易连累全族。
遇着明事理的贵主还好,碰上池贵妃这样的,她不迁怒就是走了大运了。
蒋太医行跪礼,退出延雀宫之前,出于医者本分还是提醒了贵妃一句:“娘娘,依臣所见,这红斑病状诡异,不宜久拖,饮食上也要注意一些……”
蒋太医话还没说完,池贵妃便挥手让他退下。待人走后,她喊来身边的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