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重赏”,原本有几分畏怯的士兵纷纷围上去,很快就在方牧周围围了好几层。沙棘的士兵见势不妙,忙纷纷聚拢在方牧周围。
“大人!你先走,去告诉将军颍东有变!”
“我方牧与你们并肩作战大半辈子,怎能先走!”
“大人听我一言,如今颍东突变,将军大业受阻,没能及时得到消息恐有危险,为了将军,求大人先走吧!”
方牧红着眼,一咬牙:“好!”
沙棘的士兵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方牧翻身上马,不忍再看,策马就走。于德跃见势不好,倘若今日让方牧跑了,陛下必定大怒!
“弓箭手放箭!射马!”
箭矢应声而飞出,好几支正中马身,方牧肩上也重了一箭。于德跃一喜:“方牧受伤了,谁杀了他谁有赏!”
这话如同油锅里被溅了水,皇城士兵纷纷振奋,不管不顾地往方牧身边扑。
方牧跌下马,费尽全力才能格挡住刺下来的长缨枪。他喉咙里怒吼出声,掰下身上的断箭,就近杀了好几个士兵。
越来越多的敌军蜂拥而上,方牧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杀了许多人,敌军的尸体在他周围堆成一座小山,双眼猩红。饶是于德跃,也觉得心里有三分畏惧。
但是渐渐地,他体力不支。于德跃伸手:“拿弓箭来。”士兵将弓箭递与他,于德跃接过,挽弓搭箭,“嗖----”
箭矢射出,正中方牧胸口,他再也站不住,刀撑着身体,单膝跪了下来。于德跃大喜,“快!”
“刺啦----”一声,方牧背上被划了一刀。他再也握不住刀,倒在了地上。天空阴沉,乌云秘密,不会一会儿,小雨又扬扬洒下来,冲干净方牧脸上的血污,露出他一张坚毅年轻的脸。
一刀又一刀刺下来----
他十五从军,如今已经十年过去,十年戎马生涯,保家卫国无缘无悔。他方牧这一辈子,上对得起将军,下对得起百姓,再没什么遗憾了……
唯一让他惋惜的是,他再也回不到沙棘。来年沙棘凤凰花开,大片大片的瑰丽,穷其一生,他再也看不到那样的景色了……
雷声轰鸣,他慢慢合上眼。
有人在兴奋地大喊:“沙棘将领方牧已死!”也有无数人在沉痛地大喊:“方大人!”
于德跃笑出声:“好!剩下的人,一人也不能放过,回京以后,陛下定重重有赏!”
……
与此同时,方牧在颍东的营地燃起熊熊大火。无数尸骸在火中化作飞灰,雨太小,难以浇灭这场火。
“禀校尉大人,刚才太乱,属下……属下不确定有没有漏网之鱼……”
于德跃的下属校尉低声喝道:“没用的饭桶,这么多人围剿一众无首的兵也能让他们跑了!”
“大人,那现在该如何做?”
火光映在校尉脸上,他叹口气,“此地声势太大,不宜久留!撤退,与于将军会和,听将军号令!”
另一方城郊,殷洲看着远处冉冉而上的青烟,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很快回来了:“殷大人,是沙棘的营地被烧了,属下不敢离得太近,貌似他们是被一群人突袭。”
“你说什么?方牧的营地被突袭了!”殷洲心里一思量,顿觉一股寒意,“快!随我马上去找大公子,大事不妙!”
先前大公子在战场伤得太重,连城主恐他落下病根,因此今日带公子去寻陌百神医。殷洲大抵知道神医所在何处,带着亲卫往山上赶。
连城主早有提防,他对付不了方牧,但是作为一城之主,在颍东人面前尚有威信。殷洲在半山腰被城主府的人拦住,殷洲心中急切,却不好和城主府的人动武。
“你们让开,我有急事找大公子。”
“殷大人,城主吩咐了,陌百神医喜静,今日大公子来此问诊,不许任何人上山打扰。大人要是有什么事,就等公子下来以后再说吧。”
“此事事关重大,要是延误了,你有几个脑袋来赔!”殷洲怒道。
那拦路的守卫哼笑一声:“大人这话可不对,你身为公子的下属,竟然觉得公子的身体没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重要!今日不管大人如何说,我等驻守在此,就不会让你们上去一步。”
殷洲进退两难,自知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他无奈地下山,心中涌上一计。吩咐下属道:“去把公子之前养的用于传信的信鸽带来,多带些。”城主府的人能拦住他们,可拦不住天上飞的鸟儿。即便上山之前会被射下来几只,但多放些,总有一两只能到公子身边。
信鸽被取来,殷洲将纸条塞好,看着信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向山上飞去。殷洲暗暗祈祷:公子可一定要看到啊!
连祁皱眉看窗外阴沉的天气,起身对陌百道:“连祁多谢神医今日之恩,日后有何事神医尽管吩咐,在下在所不辞。”
陌百是个难得的好脾气神医,他呵呵笑道,“大公子别客气,公子乃人中龙凤,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调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