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伤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但还需要在巩固一下。”
说着,他将托盘里的药碗端在手里,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黑漆漆的药汁就端到了她的嘴边。
“这次不苦了,趁热喝。”
他轻言细语的说着,脸上也是一派温柔宁和的表情。
文素定定的看着他,少年眉清目朗,唇角含笑外透进来稀稀疏疏的阳光,斑驳的洒在他的衣摆上,让这一副画面看起来很是有种岁月静好的享受。
就仿佛一切灾难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她的眼眶忽然间就红了,曲清染被斗篷男子抱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少女那脆弱的呼吸,乌黑发青的嘴唇无一不让她感到恐惧。
一想到曲清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可能会遇见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她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凉透了。想到这儿,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顺着眼角就滑落了下来,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荀翊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微微叹了口气,将勺子放回碗中,空余的手将她微有些汗湿的鬓发顺在她耳后,手掌自然而然的顺着她线条优美的下颚上下摩挲了她娇嫩的脸颊,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但他很快收拾了一番心绪,指腹轻轻揩去那抹泪痕,手掌在婆娑间已经搭在了她的下巴上。
他微微用力,抬起她的脸,一双明亮的眼睛目光清明,他看着文素,似安慰似劝导的说道:“我知你心里担忧,可即便要救人,我们也得先把自己安顿好,总不能打一场无准备之仗吧?”
说着,他抬了抬另一只手上的药碗,继续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晕死过去,内伤颇重,虽然不至于危及性命,但明显是吃了一番苦头的。你先把药喝了,跟我说说我昏过去后,那个斗篷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荀翊说话的时候自有一种清逸的风雅,尤其当他想要安慰一个人的时候,就会隐隐带出点温柔小意,于是那明明应该正经严肃的一番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文素听出了一股子缠绵悱恻的感觉,还带了些讨好和哄人的味道,瞬间就治愈了她阴霾遍布的弱小心灵。
看着对方认真担忧的目光,文素心头强烈的不安和各种负面情绪都被冲淡了不少,想到如今生死不明的曲清染,她咬了咬牙,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要救人,也得先把自己救好了再说。”
文素也不矫情的一勺勺喝了,直接端过药碗一饮而尽,眼下的情势已经刻不容缓,她在这儿失落难过个什么?!
喝完药后的她顿时一改刚起床时候的颓丧神情,事无巨细的讲述起荀翊在晕倒之后的事情,文素越说越激动,气得床铺都被她砸的咣咣作响,而荀翊,则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总觉得有什么细节似乎被他忽略了过去。
“……那斗篷男最后就说了句什么,要想换人,拿摄魂盏去妖界跟他交换,跟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就连烧了大半鹫峰岭的妖火,也跟着他一起全部消失。”
文素说罢,脸上的神色十分的难看,当时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儿,真是叫她毕生难忘。
荀翊坐在床边听她说完整个过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温暖阳光,他忽然间开口问了一句:“用摄魂盏去换人?”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没有说别的了?”
一见荀翊这般认真警惕的样子,文素刚刚还怒火中烧的心情顿时也提了起来,仔细回想了一番后,她摇摇头道:“没有了,他就说了这么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她看着荀翊的侧脸,少年蹙眉深思的模样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这时荀翊转头看她,回答道:“有,但我一时间还想不出来,总觉得他这个要求很奇怪。”
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可心底的那股不安总是久久不散,让他难以释怀。
“……怎么说?”
文素对上了他的目光,眼神中满是信赖。
荀翊浅浅一笑,他喜欢这种被她依靠的感觉,于是话锋一转,突兀的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你和那斗篷男也过了一招,你感觉他实力如何?”
他问的随意,仿佛就是想知道她对斗篷男的武力值评估。
虽然一下子没明白荀翊的用意,但文素还是实诚点点头,回答他:“很厉害。”
岂止是很厉害,她这个说法已经是相当委婉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她们之前没有和陆吾对战过,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面对这个斗篷男,怕也是踢到一块硬邦邦的铁板了。
----是最硬!没有之一!
荀翊赞同的点点头,又追问道:“比之陆吾呢?”
“……”
文素的沉默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他受了那人一掌,太清楚她此刻的心理活动了。
他从床边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红木桌边,一边说道:“一个实力比陆吾更加强劲的妖族,会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两个仙门弟子跟他做一场交易吗?”
翻过桌面上的一盏倒扣茶杯荀翊,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继续侃侃而谈,道:“如此大费周章的做法,要么,就是这摄魂盏的所在处是连他都忌惮的地方;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