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科姆悖论是物理学家威廉·纽科姆发明的,是目前为止哲学家们争论的预言悖论中最棘手的一个。这个悖论的原题是这样的:预言家拿来了两个箱子,与涂化面前的箱子一样,一个透明的箱子里装着1000美元,另一个箱子是不透明的。预言家让挑战者做出选择,他会事先预言到挑战者的选择,在不透明的箱子里放入相应的东西。如果挑战者只选择了不透明的箱子,那么箱子里会有100万美元;但如果挑战者选择同时打开两个箱子,那么不透明箱子就是空的。
这个事件发生的基础就在于预言家可以对挑战者的行为进行准确预言。
涂化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选择。但他的处境却比纽科姆悖论中挑战者的处境要困难的多,他的箱子里装的不是钱,而是朋友的命。
在纽科姆悖论中,人们根据博弈论进行分析,发现挑战者选择同时打开两个箱子是最优的选择方案。因为不透明的那个箱子中的结果是既定的,也就是说预言家已经完成了他的预言,箱子里不论有没有钱,事实已经发生了。
如果箱子里有钱,那么挑战者选择打开两个箱子,就可以获得100万 1000美元,即使箱子是空的,挑战者仍然可以获得1000美元。
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但涂化却不能把这个简单的思路运用到他目前的选择中。首先他不知道死神到底是怎么做的,毕竟在游戏中,系统赋予了死神这个n特殊的能力,他不能保证死神会不会在中途调包,所以箱子里的结果不一定是既定不变的;其次他面对的是两个队友的生命,他不能用简单的利益最大化理论进行分析,他要的是准确无误的结果,保证两个队友都不会牺牲才行。
沈思易和孙维也知道在涂化面前是多么艰难的选择,但两人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对于孙维来说更甚,因为在涂化的选择中,无论如何沈思易都是可以活下来的,他目前所做的一切犹豫,都是在想办法保住孙维的命。
孙维看向得意洋洋的死神,又看了看两个纠结难耐的队友,终于明白过来,在涂化面前的根本不是选择,而是一个怎么也填不上的陷阱。
她是必须死的。
“涂化。”她突然出声,神情淡然的可怕,“纽科姆悖论并不是逻辑悖论,它的根源根本不存在逻辑。”
涂化倏地抬起头,目光凄然。
孙维的话以及她视死如归的表情都在告诉涂化,她想让他放弃她。所谓逻辑悖论,是指在一个公理系统中,两个对立的结论都可以成立。
纽科姆悖论之所以不是逻辑悖论,正是因为这个悖论并没有一个完全准确的逻辑公理体系。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预言者这种完全准确的预知,预言者的行为和挑战者的选择之间是存在一定概率关系的,通俗来讲就是预言者的预言和挑战者的选择是相互独立的,不论挑战者选择什么,预言者成功的概率只有那么多,这是客观条件给出的限定。
事实上这个悖论是一种哲学的思辨。
如果涂化相信死神能够对他的选择做出预言,那么就证明死神的预言会对涂化的选择产生影响,但涂化的选择是自由的,两种选择两种结果,怎样选择完全在于涂化的想法。但如果涂化不相信死神能够做出预言,也就是说他认为事实既定,箱子里的东西已经客观存在了,死神的预言对他的选择根本没有影响,这也是在常人的世界观之下比较容易接受的观点,所有的选择都遵循时间因果律,先发生的事情影响后发生的事情。
这两个观点实际上就是自由选择意志与时间因果律之间的不协调。
哲学大师们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涂化就更无法选择了。他有些为难的看着孙维,这恐怕是他从进入游戏开始,遇到的最艰难的一场博弈。
孙维知道涂化在想什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还记得在女巫那一关,你救我出来吗?”
涂化看着他,默默不语。
“死神说他要带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其实想一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是我啊。”孙维勾起唇,“如果没有你在女巫关救我出来,恐怕我早就淘汰了。我能继续在这个游戏走下去,都是因为你。”
“所以你亲手赠与我的生命,也必须由你亲手拿走。”
涂化摇着头,皱眉道:“我能救你出来是符合游戏规则的,你能在游戏里走这么久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本身就很优秀!”
涂化低头喃喃:“我们的团队……不能再少人了。”
孙维缓缓向涂化的方向靠近,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她把手掌贴在中间的阻隔上,就好像在另一个世界对涂化微笑:“涂化,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实际上能在这个游戏里和你并肩作战,我已经很开心了。”她的表情恬淡,最初的那种学霸的高傲和冷漠早就消失不见,“以前……我一直是一个很自以为是的人,包括当初你拒绝了我的表白,我甚至在心里给你给你做了恶劣的定位。”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当初有多么幼稚。每个人都有自己优秀可爱的一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选择,独善其身固然重要,但团结协作,与团队站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成就感。”孙维看着他,目光灼灼,“而且……我感受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成全的快乐。”
她笑得明媚:“涂化,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