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莺七在太华山上呆了十三个年头,从不明白山下是怎么讲究的男女关防,再加上山中岁月悠长,她无聊得只差没把地皮翻过来研究研究,对山下的花花世界向往已久,闻听此言,大喜过望,忙道:“一言为定!我就跟你去,免得你赖账。”
流光默然,终于明白这群太华弟子的不同寻常处,半晌擦擦额上冷汗,拱手道:“一切但凭女侠做主。”
两人自信行事低调,又是趁着月黑风高,悄然下山,断无第三人知晓,但下山之路行至半途,忽有冷意悄然袭来,凄神寒骨。
两人目光望处,温轩御风而立,面上宛若罩了一层寒霜,三千白发似皑皑冻雪:“二师姐,你不得师尊允可,私下太华,违犯门规,该当何罪?”
流光面色一变,刚要发表一番感言,表明自己带这丫头下山,实是为她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少侠海涵,别让在下再躺上半个月。
莺七是三师弟知己,满不在乎地道:“还有别人知道没有?”
温轩神色肃然,一字一顿道:“师姐放心,师弟谨慎得很,并无他人知晓。”
莺七赞许地一点头:“我的小狴只坐得下两个人,你自己御风跟来罢。”
温轩略一沉思,甚庄严地回答:“师尊不在,师兄也不在,温轩只有谨遵师姐吩咐。”
说罢,捏诀御风,飘然而随,姿态之飘然出尘,气度之高洁洒脱,若是个上山砍柴的樵夫看见,必定怀疑自己遇到了神仙。
流光扶正自己快脱臼的下巴,大惑不解地问:“你们搞什么名堂?”
莺七漫不经心:“让他跟来也好,我这三师弟,打架是一把好手,路上防个山贼强盗,比你中用。”
温轩抗议道:“师姐,我武功如此高强,你却叫我去和山贼强盗打交道,太也大材小用了。”
“闭嘴!你再啰嗦,就给我滚回山上去。”
“哼!师姐不得师尊允可,私下太华,违犯门规,该当何罪?”
“你莫非此刻还在太华山上”
“……师姐伶牙俐齿,我说你不过,咱们不妨来比划比划,拳脚上见真章。”
“手下败将,你莫非忘了那次较武场输给我,败得心服口服?”
“师姐莫要猖狂,你当我不知那次是师兄暗暗相助?若是公平对决,你接不到我十招。”
“喂,流光,你看到天上有牛飞没有?”
“……额,不知林女侠何出此言?”
“地下有人在吹呀!”
“莺七!休要欺人太甚!”
说到后来,温轩终于恼羞成怒,一掠衣袖,便要动口不成就动手。
莺七凉凉地道:“你还想不想去繁华世间了?”
温轩默默地把衣袖又扯回去,御风凝立,飘飘若仙,端然道:“罢了,罢了,好男不与女斗。”
流光一路上无比头痛地听着这师姐弟斗口,心中无限感慨,但觉自己一日便老了一岁,幸而还未老到鬓发皆白的年纪,已到了云中城。
云中城,顾名思义,整座城池都掩映在云霭深处,恍惚缥缈,云霓明灭,仿佛仙山琼阁,蓬莱仙境,望去美不胜收。
饶是莺七、温轩二人久居仙山之首太华,第一次目睹云中城的美景,也打心眼里赞叹出来。
一路上流光发现莺七、温轩两人武功高则高矣,对世事真可谓七窍已通六窍,每每表现出白痴一面,且千奇百怪,教人叹服。
倘若换了一个人相陪,真要忍无可忍拂袖而去,好在流光脾气着实是好,又念在两人的救命之恩的份上,居然一路保持微笑,礼数甚周全,讲解甚详细,几番循循善诱,将两个不解世事的太华弟子教成了半吊子的江湖中人。
据流光讲来,当今天下三分,云中城、大秦城、江离城势力强盛,三足鼎立,彼此虎视眈眈,积怨已久,恨不能吞并之而后快。
流光是云中城城主门下,多日前奉命出行,经过太华山,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突施偷袭,身受重伤后闭气装死,被一个黑衣人抛在溪水里随水流去,阴差阳错到了太华山畔,被莺七无意间救起,所谓命不该绝,想来正是如此。
莺七听流光说毕,兴冲冲问:“你是云中城城主的手下有没有兴趣带契我也赚点银钱花用?”言下之意对孔方兄向往不已,全然不似超然世外的太华山传人。
流光抚了抚额:“姑娘武功高强,身怀绝艺,城主一向礼贤下士,见了姑娘和温少侠必定欢喜。”
莺七好奇道:“你们城主叫什么名字?”
流光神色恭敬中带着向往:“城主尊姓南,讳旷微,文韬武略,智谋权术,堪称天下无敌。”
莺七回头道:“师弟,师尊也常常吹嘘说他是天下无敌,你看师尊和这个南旷微谁更天下无敌些?”
温轩一向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当即肃然道:“自然是师尊天下无敌。”
说罢转向流光,威胁地一挑眉:“我师尊不在,不能和你那什么城主一较高低,咱们来比划比划,如何?”
流光一怔,咳嗽半晌,拱手道:“温少侠神功盖世,在下自愧不如,比划就免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