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刚才在南风馆里,陈宗允只是草草把头发挽了起来,被她带着上蹿下跳一通折腾,头发早就没了形状。他瘪了瘪嘴说道:“还能怎么回事?就这么自己散开了呗。”
“那您能扎好了吗?”
“我不会。” 陈宗允一摊手,耍起赖来。
“你长这么大不会扎头发?” 叶小鲜算是见识了,这皇帝老儿当真不会教养后代,不仅一肚子草包,连最起码的生活起居都不会。
要说不会扎头发的人,还真有,却不是他,是他十二皇弟。那位才是真正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陈宗允这人光是边疆就去过数次,若是草包一枚,这颗好看的头颅恐怕已经被人砍下了八百回。
但他就是想要捉弄她。
叶小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您这长脖鹿能蹲下点儿吗?”
长得跟座灯塔似的,谁能够得着顶儿?
陈宗允从善如流的在花坛上坐了下来,叶小鲜一条腿直着,另一条腿跪在花坛上,贴着他的衣袍给他梳起头发来。
陈宗允觉得靠近她的那一侧胳膊上仿佛是长了鼻子眼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叶小鲜的触碰。他有点怕她碰到自己,又很想让她离自己再近一些。
到了最后,陈宗允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这究竟是怎么了?他堂堂一个王爷,虽说没有娶亲,可什么风月场面没见过?如今竟然被一个半男不女小倌儿似的人物给迷住了。本是从不碰男子的,却偷偷去了趟南风馆。本是不问江湖之事的,却跟着她白天去武馆,夜里去翻墙。
陈宗允不禁挑了挑眉,差不多得了,自己这身份可不能再跟她瞎混了,多事之秋,他不能给躲在暗处的对手留下破绽。
叶小鲜心里也十分后悔,先是当驴做马的驮着人家,再是贴身丫鬟一般伺候人家梳头,自己还有没有点黑道大哥的范儿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大笑话?
总之这么一通折腾,俩人心里都生了疏离之意。
天还没亮,回到王府也没睡几个时辰的三王爷就叫人进来更衣,他今天可不能再躲懒不去上朝了。昨天夜里回到王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把她的身影从脑子里摘出去,就越是想她。
自己这就跟上了瘾似的,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回忆,他觉得有必要找人去查查她的来历了,若要是老五派来的做细可怎么办?
要是今上派来的做细还好说点,今上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可多了去了,他只能意思意思弄死几个不重要的,其他的桩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她也是今上派来的,那就养着她,等到皇上驾崩,她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到时候再收了变成自己的人。
可如果她的背景单纯,真的就只是一个小混混呢?这样可就麻烦了,她这身份再加上是个男的,也就只能当个玩意儿,连王府的后门都进不来。
叶小鲜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生病,打了一宿的喷嚏,迷迷瞪瞪的做梦还梦到有人想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玩意儿安排在别院庄子里。可去他妈的吧,老子先掀了丫的房顶再说。
这一宿下来,俩人都被折腾的够呛,一大早叶小鲜就看谁谁不顺眼。
“这是谁买的大缸?老子要放锦鲤,不是拿来腌咸菜,这灰不溜丢的是从哪家门口捡来的?给老子从哪儿捡的扔哪儿去,花钱买个好的!”
猫三左脚刚踏进活阎王的院子,就心里一咯噔,坏撩,这是谁又摸了老虎屁股了?
叶小鲜一瞅见猫三,就大吼一声:“孙贼,给爷爷滚进来!”
猫三觉得今天自己就会撂在这地界儿了,也不知道明年的今天狗四这没良心的能不能记得给自己上柱香。
“爷,您有啥事?”
“就这水缸,就这个这个,就这个破烂儿水缸,你说我能拿它干嘛用?” 叶小鲜一手叉腰,一手颤颤巍巍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指着这倒霉水缸,她左三圈右三圈的绕着缸拉磨,“我踏马的倒霉就倒霉在你们几个身上了,就这缸它能养锦鲤吗?”
猫三心说不光是这个缸,旁的缸也养不了锦鲤啊,那玩意儿都是放池子里养的。不过想归想,他可不敢说出来。
叶小鲜一看他那桑眉搭眼的模样,也不接着骂了,骂也没用,这几个都是三脚踹不出个屁的主儿,一点机灵劲儿都没有。大户人家都要几个口角伶俐、机智敏锐的打杂的丫头小子,叶小鲜觉得是不是她也应该买几个回来?省的一天天的被这帮猴儿气得发闷。可又一想,买回来还得供他们吃住,自己这热情一下子又退了下去,算了吧,闷死总比绑一块儿饿死强。
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那灰区区的缸,叶小鲜决定还是去康里武馆吧,眼不见心不烦。
康里武馆离他们不算远,按叶小鲜的脚程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路上她又看见卖栗子的小贩,这回身上连碎银子都没有了,她这个堂主也不知道当个什么劲儿,连零嘴儿都吃不痛快。
今天三王爷没来,她也不爱搭理道貌岸然的陈馆长,一进门就吆喝着让那三个孩子演示给她看。这三孩子可真招人疼,一宿功夫昨天教的那点东西又全都还给她了。叶小鲜觉得自己可能是命不久矣了,也不知道身体要多好,才能一早上被气这么多回还能不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