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头瞧了几息,似是并未发觉异状,这才缓缓低下头去,旁人有人过来低声问道,
“宗主,可有不妥?”
那人微微一笑,
“许是我弄错了!”
他说话的声音低柔温和,微微带了一点儿异族人的鼻音。
话声虽轻但缓慢而深沉的传入耳中时,令得人心中升起此人定是学富五车,品行高洁之感,不知不觉便生出仰慕之思,此人功夫能到以声御人之境,可见是十分的了得!
这声音入了侯德宝的耳中却如那催命的阎罗鼓一般,心下狂震,
“果然是他!”
心下不由暗暗叫苦,
前头冯一指说我“逢黑必败”,我还当他胡说八道,没想到果然是真的!
遇上他们一准儿没有好事!
他这厢心头狂震,气息乱了几分,那人静了静,抬头冲着树上一笑,在月光下露出一张温文英俊的脸来,
“我还当是听错了!原来果然有夜行的朋友……”
说着话胯下马儿嘶溜溜停下脚步,
“朋友,道左相遇何不下来叙叙来历,我们也好攀攀交情!”
侯德宝自他抬头时便知不好,忙凑到徒弟耳边低低声音道,
“浑水!”
师徒两人出来自是商量了一套江湖行走的法子,江湖险恶未伤人身先保己命,小心使的万年船,出来行走要想上好几条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侯德宝一说,宋屻波立时知机闭了口鼻,人就紧伏在那树枝上头,恨不得化成一截树枝长在这树上!
侯德宝却是伸掌一拍人便轻飘飘的向密林之中闪去,那打头之人一双眼目光如炬瞧见侯德宝那身影在林中晃过,一丝紫光在瞳孔之中闪过,当下却是哈哈一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千妙门中身法,真是巧了,我有位朋友便是千妙门中人,这位朋友还请留步才是!”
侯德宝这厢却是一言不发,双腿在树间连点,人已出去老远,马上那人冷冷一笑,也不见如何作势,分开双臂人便如巨枭向侯德宝追了过去。
两人这厢一个跑一个追眨眼便消失在密林之中,那官道上的马车中一道沙哑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
“儿郎们,左宗主即已追上去,你们也跟着过去接应一二!”
“是!”
后头立时有十来人弃马扑向了密林之中,这一帮人身影掠过树梢,有两个便擦着叶子与宋屻波擦身而过,劲风拂过,宋屻波僵直了身子,鼻息已是降到最低,连心跳也缓至不能再缓,那两个人自他身旁掠过竟没有察觉分毫!
那慵懒的声音又在马车里道,
“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遇上了千妙门中人,好!好!好!”
马车里的女子连说了三个好字,顿了顿道,
“这事儿交由左宗主来办,我们还是早早赶去卧龙镇吧!”
说话间前头马夫一挥鞭,后头有人应是,马车向前驱动大队人马便向前驰去,宋屻波伏在那树上足足过了三柱香的功夫,才缓缓放开气息,人也抬起头来。
往下头一瞧,却瞧见那官道旁还有两人守候在那处,应是留下接应的。
转头瞧了瞧东边天色,心中暗道,
“眼看着一夜过去大半,这时不逃走,待到那厉害的人物追不着死老鬼回来,我就该倒霉了!”
他初学这门闭息的法门不久,却是支撑不到天明,再这般封闭血脉下去,便会手脚僵硬摔下树去了!
打定了主意便小心的动了动身,回复血脉流通,之后也学着侯德宝一般,一掌拍在身下树干上,人便飘入了密林之中,那下头两人立时警醒,
“什么人?”
瞧见一道黑影闪入林中,这才醒觉还有一个藏在树上,不由对视一眼,
“追!”
两人立时紧跟了过来,宋屻波身形快如闪电人已扑入密林之中,脚尖一路疾点,他虽是身法精妙但弱在年少,内力不足,后头两人轻功也算不错,跟在他身后一丈左右却是总也甩不掉。
宋屻波心下暗急,
他们内功深厚不惧久奔,我却是不耐长久,再有半个时辰若撑不住慢下来,必会被人逮着,得想个法子才行!
三道身形一前两后在在林间快速穿棱,宛如那荒山之中的灵鬼一般,这时节虽是有乡姑村汉见着了,必要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处山丘起伏,植林茂密,宋屻波窜上一处小丘后,放眼一看前头一片高高矮矮此起彼伏的小土包,又有大小不一石碑林立,却是一处偌大的坟地。
宋屻波眼前一亮,人已一溜烟往那坟地中去了,在里头转了一圈,这厢身子一闪人便不见了踪影。
待后头两人跃上丘顶后也瞧见了这一大片坟头,对视一眼便扑了下去。
行走江湖百无禁忌,谁不是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活人不怕,死人更不怕了!
两人进了这坟地,立在一处坟头上四目察看,却是没见着一个人影,
他们追得紧,那小子定没有这么快就跑掉,说不得便藏在了这一片坟地之中!
反手握了刀柄,缓缓抽出刀来,冲对方打了一个眼色,左右离开不过一丈左右,便向前寻去。
只是这一寻便是寻到了天色蒙胧,将这一片坟头都寻遍也没有见着那小子人影,此时天光已现这处坟地看得清清楚楚,晨雾清烟,林间鸟鸣,往那坟地边缘过去,却是一处断崖,这断崖约有四五丈高,会轻功之人可手攀岩石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