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沅闷闷地说,然后就不吭声了。
李湛很烦躁,睡不着觉, 想找人说说话, 本以为王沅会问他为什么忧心, 然而她居然眼睛一闭, 准备睡觉了!
他掐掐王沅的脸颊, “醒醒,别睡着了, 陪朕聊聊天。”
王沅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李湛心情烦闷的原因后,此时她就只想装睡。
太宗皇帝好大喜功, 屡次抗击匈奴,虽然取得了重大胜利,但是耗尽了大周财力,以至于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太宗晚年不得不下《轮台诏》,承认自己“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以平息国民对他的怨气。现经过先帝、李湛这些年来的治理,百姓生活渐渐安稳,根本不愿意再起战事,能让公主和亲匈奴换取两国之间的安定,损失小,收益大,所以清平公主和亲匈奴势在必行。至于皇后,她的做法也没有错,肯定不能让亲生女儿去和亲,只是她未免太急了,她作为嫡母,至少要装装样子,现在肯定在李湛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这两件事情都不是王沅所能插嘴的,她是怎么说都是错。但李湛非要她陪着聊天,只能睁开眼睛,望着他,“陛下,聊什么呢?”
李湛道:“你在家时,你父亲王翁最疼爱谁?”
王沅松了口气,道:“我们兄弟姐妹四人,我父亲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他最看重大哥和大姐,最疼惜二哥和我。”
“十个指头都有长短,王翁难道不偏心?”
王沅诧异道:“没有什么好偏心的啊,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父亲对我们都一样。”
李湛声音低落下去,“比起王翁,朕实在不是个好父亲。”
王沅居然觉得这话真的挺有道理的,她父亲有四个孩子,每个都疼爱。而李湛在二皇子与三公主生出来之前,他总共才三个孩子,可是他的父爱好像都给了椒房殿的那两个,对于大公主有明显的忽视。
“陛下,母爱子抱,这是人之常情。”只要做的不过分就可以,王沅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母爱子抱,或许是吧,”李湛不知不觉的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朕只是觉得对不起徽娟,匈奴向朕求娶公主,为了大周,朕只能对不起徽娟了。”冯熙、公孙敬、魏相的意见都嫁公主,他无力反驳。
王沅大致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道:“清平公主尚且年幼,离成婚之日至少还有十年,陛下可趁此机会好好待她,弥补父女之情,也可在这十年中,好好看看匈奴的诚意,同时教导公主匈奴的文字、风俗、历史,甚至还可以在长安设立公主府,留公主与匈奴王子在长安居住。”
李湛侧头去看她,“你也觉得应该让徽娟去和亲?”
王沅无语,和亲之事利大于弊,朝政自会权量,连李湛都不能拍板拒绝公主和亲的事情,现在问她这个做什么,但话不能这么说,只能道:“这事儿由陛下与朝臣决定。妾方才说的只是在不可能改变的情况下,尽量让公主好过一些。”
“和亲是避免不了了,朕只能尽可能让徽娟过得好些,你说的没错。睡吧。”
王沅如同获得了大赦,立刻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半睡半醒之间,她仿佛听到了李湛辗转反侧与叹息声。
次日,李湛为了以示对清平公主的宠爱,下旨晋封清平公主养母戎氏为婕妤,赐给清平公主食邑一千户,还赏赐了数不清的锦缎珠翠。
众嫔妃都是人精,很快就明白过来清平公主为何突然受宠,对清平公主都有一种怜惜之情。张充容抱着自己的女儿,恨恨地说:“妘儿,咱们也不要那些宠爱,只要你好好地待在娘身边,娘就知足了。”
李湛晋封后妃、公主的事情是直接吩咐张让办的,并没有通知皇后。余蕴秀坐立不安,立刻遣人把孟昭姬叫过来。
孟昭姬过来时,余蕴秀正在练字,她走过去看了看皇后写的字,摇摇头,道:“娘娘,您心不静,这字不练也罢了。”
余蕴秀搁下笔,脸上尽是惶恐之色,“昭姬,这可怎么办?晋封后妃须加盖皇后玉印,陛下,他这次晋封戎氏,没有告知本宫,直接用了玉玺。”
这就等于说皇帝架空了皇后的权利,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孟昭姬脸色变得严峻起来,“娘娘,您先别急,先把事情跟臣说清楚。”
余蕴秀颤抖着将事情道出,“陛下问本宫徽娟和亲匈奴的事情,本宫就说徽娟和亲匈奴,是于国于民的好事情,然后陛下就指责本宫不慈。”
孟昭姬沉吟半响,道:“娘娘,您说的话换作其他人说出来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您忘了陛下同时也是一个父亲,您更是清平公主的嫡母。父母有爱惜子女之情,陛下除了太子殿下,东莱公主,还有其他的子女,娘娘您作为他们的嫡母,应该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余蕴秀叹气,把话说的更加直白些,“昭姬,本宫把你当知心人看待,就实话跟你说了,本宫只有看顼儿与鸾儿,才会觉得贴心,陛下其他的子女本宫都不喜欢。本宫知道作为皇后,必须要大度,要贤惠,本宫已经尽量去做了,但是把他们当初亲生孩儿,本宫做不到,他们都是来跟顼儿、鸾儿争夺陛下宠爱的人。本宫也不信这天底下真有人能将妾室之子看的与自己的孩儿同样重要。”
孟昭姬心里对皇后有些失望,这么愚蠢浅薄的人居然有这个运气当皇后,而且当了这么些年皇后,竟然一点长进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