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正要抱着东莱公主过来,余蕴秀虽然心中犹如惊天骇浪一般,但仍然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陪着女儿玩了一会儿,最后,让宝珠去请孟昭姬。
宝珠虽然不喜孟昭姬,但眼下似乎除了孟昭姬也无人能够劝慰皇后了。孟昭姬很快就过来椒房殿,与余蕴秀密谈了半个时辰。次日,余蕴秀上书李湛阐明满珠之事,此后,她再也没有提及满珠半分。
掖庭令审理满珠,最后以满珠得了失心疯,构陷嫔妃定罪,李湛亲自下旨赐死满珠。宝珠得知满珠已死的消息时,整个人浑身冰凉,偷偷地给满珠烧了纸钱,心里默默念着:满珠,望你来世投生在殷实人家,不必再为奴为婢,能够嫁个好夫君,生一群儿女,活一百岁。同屋住的宫女小坠子以为她病了,想去请医女过来,宝珠制止,道:“我没事,不用请医女,麻烦你给我倒杯热水。”
小坠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说:“宝珠姐,你平常与满珠并不相合,她这一去你岂不是正好顶上她的位置,以后就是咱们椒房殿的大宫女了。”
经过这件事,宝珠对这些已经看透,她们做宫女的就是如蝼蚁的命,被人踩一脚,消逝的无影无踪,皇后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她早已经熄灭上进的心,若有所思道:“下次宫里释放宫人出宫,我就打算出去了。”
小坠子不解,“出去干嘛,在这宫里吃得饱穿得暖,而且别人都不敢小瞧我们椒房殿的宫女,我才不要出去。”
话不投机半分多,宝珠不再跟她说话,默默地放下杯子,躺着睡了。
第78章
椒房殿大宫女满珠构陷嫔妃被赐死的事情在掖庭传得沸沸扬扬, 冯宸妃出手果决, 处置了几人, 事情渐渐平息下去。李湛对宸妃的所作所为大为赞赏,各种赏赐如流水般送进了昭阳殿。
公孙柔嘉过来明光殿看望王沅,王沅带着侍女们正在用五色丝线编长命缕, 见她走进来, 笑道:“快快过来,看我编的长命缕。”
公孙柔嘉拿起一根看了看, 赞道:“不错,看着精细得很, 这根是给君儿的吧,我看还得挂上些米珠玉石串成的璎珞才更好看。”
鼠尾立刻站起来, 道:“奴婢去把玉石过来。”
王沅颔首, “这样正好,我编绳子, 你串珠儿,我们两位母亲的心意,到了五月初五,给徽君系在手上,保佑她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公孙柔嘉手巧, 指尖飞转, 很快就串了一串梅花状的璎珞,然后结在长命缕上, 看着异常精美。王沅捧着看了会儿,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然后让人拿到房里收好。
乳娘抱着五公主走出来,对王沅说:“娘娘,五公主已经醒了。”
公孙柔嘉还没等王沅开口,就伸手接过五公主,把她抱在怀里,王沅见状,道:“柔嘉,你有才识,我本是打算日后让你给徽君开蒙读书,可是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这又是为何?”公孙柔嘉问道。
王沅一本正经地说:“小儿多顽劣,况且读书比起玩乐来颇有些苦,若是徽君不听话不爱读书,我不忍心责罚她,加之,古人有易子而教的说法,所以我才打算让你给徽君启蒙,但现在看起来,你疼爱徽君之心更甚于我,如此,你又怎么舍得责罚她。”
公孙柔嘉还真的认真思索起这事来,“你说得对,那咱们得想个办法。”她看看徽君圆溜溜的大眼睛,心先软了下来,“徽君是这么乖的孩子,想来以后也会很乖的。嗯,如果她真得不乖,那我就给她讲道理,多将几遍她总能听进去的。”
王沅扶额叹息,公孙柔嘉对徽君这么好,真是既喜且忧呀。
这时,张让走了进来,禀告道:“娘娘,大同殿的何宝林求见您。”
“她?”王沅奇怪,她与何宝林通共就只有两面之缘,何以她今日过来求见。
公孙柔嘉抱起五公主转身进了内室,采青则把编织好的长命缕收拾起来。王沅道:“让她进来吧。”
何宝林进来后叩头给王沅行了个大礼,王沅忙示意鼠尾扶她起来,道:“不必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入座。”
何宝林坐下来,鼠尾给她端来一杯茶,然后就退了出去。
王沅打量着何氏,不与别人对比,单独看何氏,还是一个清秀少女,单眼皮,眼睛很亮,穿浅蓝色的薄衫,头饰极简,只插了两根银钗,若她此刻捧着一本书,那就很有女诸生的架势。她看过何氏的履历,何氏出身名门,父亲曾任雁门太守,正经的官家女子,按理说,这样的女子根本不愁嫁,不知为何会进入宫中。
何氏任由她打量,略微低着头,不亢不卑的态度。
王沅问:“何宝林今日过来见本宫所谓何事?”
何氏从侍女手中拿过一卷画,恭敬地呈给王沅,“昭容娘娘,这是妾亲手所画的一副巴陵山水图。上次在长信宫,妾见娘娘对妾的拙作颇有兴趣,所以妾想将这幅画献给娘娘。”
鼠尾过来帮着她展开画卷,五尺画卷绘成的一副巴陵山水,群山隐隐,烟波渺茫,草木繁盛,农人种地,渔人捕鱼,顽童戏水,还有药师背着药娄采药。王沅看着很喜爱,道:“画这副画可花了你不少时间吧?”
何氏道:“妾身花了两个月绘成。”
王沅推拒,“那本宫就不好夺人所爱了,何宝林,你还是收回去吧。”